我變美麗了,你會驚艷嗎?還是認不出來我是誰?這幾年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想念我?你的身邊換過了幾個紅粉知己?或是已經結婚了?
這些事情其實我都可以去問鄭溫凱,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我已經夠在乎了,不想再讓自己更在乎。
我該在乎的,是我還沒有達到目標存款的銀行帳戶,還有我已經飛了的全勤獎金!
快速地開著我的小車在市區裡鑽著,一邊抓著根本沒有整理好的長髮,一邊罵著「我靠」會不會開車啊這傢伙?」或是「Shit!超我車?」。
在台北市開車,真的是對人性及氣質的大考驗啊!
我常常想著,如果廖若姿也會開車,一定會罵的比我還凶狠,然後拉著我一起助長氣焰。
我常常想著,如果讓鄭明宏看到的我,是現在這個沒氣質的樣子,我想我會一頭撞在擋風玻璃上。
我常常想著的,都是希望渺茫的事情。
一到公司附近的地下停車場,我抓起了包包,慌亂地關上了門,卻發現裙擺被車門夾住。
剛剛才的飆車火氣後,這時我更是氣急敗壞地想要拉出裙擺,我已經急到忘記可以拿出車鑰匙開門就好了。
「嘶!」
漂亮。我毀了一件價值三千多塊的絲質裙子……看著那掛在車門上的白色絲質布條飄啊飄,我抬起腳來就是踹輪胎,「臭車子,討厭!討厭!嗚嗚……」
「小姐,裙子扯壞了也不要拿車子出氣,這樣車子很可憐耶。」陌生的聲音自我背後響起,是個聲音好聽的男人。在第一時間裡我只覺得很丟臉。
而我這個人一丟臉,就會大聲說話:「我在教訓我的車子關你什麼事情啊?」一回過頭,只見一個穿著夏日輕便西裝、提著黑色公事包的男子站在我後面,他很高,接近我時,自我鼻子前飄過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大概也是剛停好車子的人吧,他還戴著墨鏡。
看起來還蠻不錯的嘛……很像是摩托羅拉大樓裡會走出來的品味男人。
不錯是不錯,可惜說話不太討人喜歡。「如果它真的讓你這麼生氣,我可以代勞。」他笑了笑,走向我的車子。
在他走過來,與我錯身的時候,我想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的笑?好面熟……
「喂!你要幹什麼?幹嘛踢我車子?」我發現這個墨鏡男竟然在踢我的輪胎,而且還很用力,他難道不心疼他的好皮鞋嗎?
不……不對!我該心疼我的車!
「你沒說不好啊,我就幫你教訓它。」他又笑了笑,繼續踢,
「該死,把漂亮小姐的裙子撕破了,臭車,討厭!討厭!」
「你……你不要學我講話!」什麼臭車,討厭的,這……這傢伙是個男人嗎?「不要踢我的車啦!」
他不理會我,繼續笑著踢我的車,我已經走到旁邊準備去找棍子之類的東西,好打死這個瘋子帥哥了。
「真是一都臭車,敢把我學姐的裙子撕破,害我要破財帶她去買新裙子。」
呃?我停止找尋棍子的動作,在同時,墨鏡男也不再踢我的車。
學姐?我看著他,那輪廓……笑臉……
這個人戴著墨鏡的感覺像是誰,我想起來了,是鄭溫凱,可是我確定他不會是鄭溫凱,鄭溫凱沒這麼高,沒這麼有氣質……重點是,他現在不在台灣,到區外出差了。
「潘曉湘,你脾氣真是越來越火爆了,人變漂亮了都會這樣子嗎?」他拿下了墨鏡。
雖然,很多年沒見到他了,自從公園一別後竟然也近十年,我還是知道就是他。
「鄭……鄭明宏……?」
有多久了呢?我沒有從嘴巴裡說出這個名字了?即使我在心裡吶喊過千百回,用他的名字調和了遺憾跟眼淚……
他變了很多,變得比以前更有氣質、更帥氣、更有自信……而且是個男人,不是當年那個只是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小男生而已。原本印象中稚嫩的輪廓,現在是需要刮鬍子的男人線條了奇怪的是,在這真正相遇的當頭,我竟然無法高興,我……我想哭,因為看到長大的鄭明宏,讓我覺得好寂寞。
他長大了,而我對他的記憶卻還停留在很年輕的那時候,不管是我們的快樂或是悲傷,都還在那個時候啊……現在這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人,也叫做鄭明宏,也跟我有一部分相同的記憶跟過去,可是……
真的好寂寞,像是錯過了很多很多東西。
是時間吧,這麼多年的時光流轉,我們蓄意錯過了……
「怎麼還是這麼愛哭?」他伸出手摸摸我呆滯的頭,我這才發現我哭了。
溫柔的聲音依舊,只是多了磁性。
「不要哭啦,看到我不高興?」他揉了揉我的頭髮,我才想起我今天因為遲到,根本沒有好好打扮!
天啊!我發誓過我要在他面前呈現最完美的狀態,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沒梳頭、沒化妝連裙子也變成破布,剛剛還在那裡踢車子。我……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叫著推開他,慌張地往停車場附設的洗手問跑去,卻忘記我穿的可是高跟鞋,果然是跌倒了。
太糗了!這跟我想像中的重逢完全不同啊!
「來。」他想要扶起我,但是我爬不起來,他替已經完全無主的我抹抹臉上的眼淚,拍拍身上的灰塵,「你看到我這麼不高興怎麼辦?今天開始你要天天看到我哪。」
「啊?」我清醒了,看著他好溫柔的久違笑臉,那吻過我的嘴唇在說什麼?
「你好,潘小姐,我是今年剛退伍的鄭明宏,畢業自成功大學,今天開始會到貴公司服務,請多多指教。」
「你……你什麼時候來應徵的?我怎麼不知道?」我受到不小的驚嚇。
他去成大了……難怪我在台北這麼小的地方都沒遇見過他……
「你又不坐在會客室旁邊,哪會知道?不過我有看到你在發呆打混……」
該怎麼辦?
我腳都軟了,這種太刺激的重逢已經超過我的精神可以負荷的限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