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干風颯颯,「特使別館」外的郊野顯得格外荒涼。
長得齊人高的野草間架起了兩座高台,一座高台上拱起了一個座椅;另一座則支著兩根大木樁,周圍堆滿了乾草,看來,應該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刑台。
良君堤臨風高坐,不耐煩的朝底下的部屬使眼色。
「帶——犯人。」侍衛大聲宣讀之後,包圍在兩座高台四周的一班衛士們個個將劍柄未梢抵在地上,口裡則不斷發出喝人的聲音。
就在團團圍繞下,兩名侍衛押著一名頭被布袋罩住,衣衫襤褸的女子,穿過人牆之後,將她帶往刑台上。
「你,」良君堤厲色的向對面的台上說, 「把頭抬起來。」
那名被蒙住臉面的女子緩緩將頭轉向良君堤的方位,身體狀況似乎很差,得由那兩名侍衛一起架著才能立定。
「你就是虹樂女?」
女子呆呆的站著,不說話也不搖頭。
良君堤奮力擊打座椅的扶手,似有滿心的忿怒將等待發洩。「大膽刁女,竟敢私闖禁地,意圖行刺御前特使,復又勾結朝廷異心份子謀亂,你招是不招?」
那女子仍是聞風不動。
「好,很好,」他露出笑容點點頭,然後隨即換上另一副冷硬的表情命令道:
「來人,大刑伺候!」
於是押解她的兩名侍衛分別將人犯捆綁在台頂豎起的兩根木樁上,並聚攏堆放在木樁旁的乾草。
「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與你勾結的神秘人物是誰?快說!」良君堤用眼角眸光在搜尋著底下的衛士以及越聚越多的觀看人群。
說不定,他的仇敵已經混在其間準備伺機行動了呢!
蒙住臉面的女子絕然的搖搖頭。
「哼!那你嘗嘗與朝廷為敵的後果吧!」良君堤揚臂一揮。「行刑。」
「行刑——」宣讀指令的侍衛用盡力氣喊道。
刑台上的兩名侍衛點燃火炬,緩緩步向木樁旁的那堆乾草。
此時,人群外總算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男人的嘶喊亦伴隨其中。「住手!快——住——手——」
當場所有的眼神全都轉到飛馬而至的哪個人身上,只見尹塵心風馳電掣似的躍下馬背,急喘著氣。 「你……你不能殺她!」
「哦!原來是大師兄啊!」良君堤細睇著,眼神中充滿嘲弄, 「怎麼,大師兄還喜歡愚弟送給您的禮物嗎?」
「你……」尹塵心臉色倏變,一陣青一陣白的,再把視線投遞至被綁在木樁上的女子後,表情則更添悲忿。「你不該累及無辜的。」
都是他拖累了虹樂女,若不是他與良君堤之間的前仇未泯,後怨又加,也不至於讓師弟有可趁之機來傷害她。
只知道當他摻到良君堤派人送給他的「禮物」時,心裡湧現了多少的懊悔跟恐懼。懊悔自己萬不該認識虹樂女,更恐懼良君堤不曉得又會使出什麼歹毒的手段去傷害她?他幾乎不敢想像,良君堤會如何把怨恨加諸於無辜的虹樂女身上。
現在親眼所見,他更加無法原諒良君堤的殘暴。虹樂女渾身上下遍體鱗傷,紫紅的傷痕交錯縱橫在肌膚上,不知道她到底還受過哪些折磨?
「師弟,你恨的人是我,你想致於死地的人也是我,又何必找個替死鬼來頂罪呢?」
「大師兄您誤會了,我可是食朝廷俸祿的人,捉拿亂賊本來便是本分,這個虹樂女罪證確鑿,怎可說是我在報仇了私?」良君堤揚起笑容,他就是要看尹塵心痛苦。
「她的罪,恐怕就是認識了我尹塵心吧!」
「你……」良君堤沒料到從前那個不擅辨辭的尹塵心居然練就了一副伶牙俐齒, 「你是在挑釁本座嗎?」「你竟然動用私刑草率定罪,師弟,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知啊?」只要一看見虹樂女滿身的傷痕,尹塵心隱隱壓抑的心就忍不住泛起激動的潮瀾。
早在開始仇恨的那一刻起,良知便已泯滅。如今,只存恨念……
「哈!哈!哈!」良君堤仰頭高笑,回音環繞在高草起伏間。 「尹塵心,你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來了?你是為她的無辜抱不平,還是為了我搶走你的心上人在氣惱呢?哈!哈!哈!哈!」
「我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
「哈!哈!哈!哈!」良君堤狂肆放浪的笑著,便施展輕功躍至對面的刑台。
他故意彎身去靠近站在高台下的尹塵心,淫魅的問道: 「我就是動用將刑折磨她,你又能奈我如何呢?」
「你……」尹塵心揚起食指,奮力的指向高台上,「你放了她!」
「放了她?」良君堤倏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木樁上被綁縛住的女子,猛力勒住布袋扎口,逼使她的頭欺倚在他的肩膀上。 「好讓你們倆去逍遙快活?」他永遠不准尹塵心有幸福的日子可過。
「快住手,不許你再傷害她了!」看見虹樂女不自在的掙扎著,尹塵心的身體仿若也被擊成了重傷。
良君堤充耳不閒,揚手又撕扯下一片碎布,像在同敵方宣戰。
「你住手!」尹塵心急得欲上台階,但才跨了幾階就被重重衛兵給擋下。
良君堤知道尹塵心正發狂似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得意的蕩笑開,遂又將手掌貼附在女人身上的一道道傷痕上,一陣又揉又撫。
「你……你這個畜牲!住手!給我住手!」原來,他的心竟然還會有這種受撕裂般的痛楚,尹塵心被自己內心的知覺震驚到。
他竟然還有愛人的慾望。
良君堤轉過臉,正是一副淫慾的笑容,「怎麼樣呢?我就是想折磨她,你瞧,這傷痕就是我用鞭子,鞭一鞭抽下去的,她疼得無處可躲,跪在地上求我原諒她……」
「夠了,不要再說了!」
「唉!誰叫我的良知早給狗吃了呢?我就是喜歡折磨她、凌辱她。」良君堤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足夠傷害君塵心的機會,他說話的表情就伸手掐死一隻螞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