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去恨吧!我也不在乎還有誰會憎恨我了!」
這是一個麻煩,無論對尹塵心或是虹樂女而言,都是很大的麻煩。
第三章
尹塵心深沉的眼睛在暗夜底也能映照出勾動人心的光亮,引人躍進去。
虹樂女沒想到尹塵心竟然把她給綁在臥鋪上,這會兒,她真成了階下囚,不對,她該算是床上囚。
「放開我!快放開我!」
唯一不會變的,就是虹樂女那有勇無謀的莽撞個性,有時候,人們稱這種性情為蠢。虹樂女人雖然不蠢,但不知為何卻常尋蠢事做。
她還有氣力,所以喊的挺大聲,「快——開我!聽見了沒?」
根本無人回應她,尹塵心也沒在房裡守著她。
「哼!簡直是欺負人又看扁人了嘛!居然那麼狂妄的於定我逃不出去?」事實上,她的確沒法子跑。
「放——開——我」虹樂女望著屋脊,叫好玩似的喊。想確定附近到底有沒有人接近。
虹樂女的雙手被舉過頭頂給綁在臥鋪上方的橫木上,而腳則被捆在一起雖然蓋了一條天絲綢的軟被在身上,但底下卻是光淨無物,只除了她自己赤裸著的身體。
尹塵心真是夠可惡的了,膽敢這麼污辱她!等逃出去以後,絕對會要他求生不得,但她真能逃出去嗎?
虹樂女仰起頭研究著她所處的這間房。房子的建築大致是以青竹為主,一切陳設潔淨簡單,和尹塵心渾身上下的打扮完全不投合,尹塵心既頹廢又破敗,除了他的冷漠與寡情例外。
「我不想被困在這兒。」若是她的手可以動便好多了,至少她可以有更多的籌碼離開這兒。
虹樂女晃晃自己被捆綁住的手,不行,綁得太緊已經麻痺了,想用嘴咬斷繩子更不可能,因為她的頭根就越不過伸直的手臂。
身上那些被尹塵心拿黏稠的東西擦拭過的地方,干了之後便彷彿像小爬蟲咬住不放似的,又剌又癢又痛。而她的身上又偏偏全抹上了那不知道什麼玩意的鬼東西,天哪!不是要她的命嘛!
「你這個魔鬼,快點兒把我身上的鬼東西給擦掉!」她終於受不了而大叫出聲。
他肯定是想惡整她,否則,為什麼替她抹了東西以後又把她給綁起來,現在更索性來個相應不理。他一定是恨她揍了他!
對,尹塵心本來就是一個小人。
這樣的想法雖然能令她洩忿,卻無法讓萬蟲鑽咬似的剌痛減輕,虹樂女躺在臥鋪上又扭又叫,耐不住折磨。
「哇!救命啊!誰……誰可以救救我?救人哪!」
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的叫喊聲,以及臥鋪的底架被扭晃過度的「嘎吱」聲伴隨。
她愈是努力去想它們的攻擊,身上那股錐剌的痛感便愈強烈,痛得愈厲害,她也因此叫得更嘹亮。
「啊!快救命啊!人都死到哪兒去啦?怎麼沒人來救我?」
當真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呃!好癢,好疼!」虹樂女把頭撇進枕頭裡,再咬住天絲被,好借此力量轉移身體上的痛苦。
「唔……」
為什麼她得在這兒受磨難?為什麼她要貪玩溜出女兒虹?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助她?
想到女兒虹裡的姐妹們,再想想自個兒現下的處境,第一滴懊悔的淚水終於冒出了眶,這是大半個月來的第一滴眼淚。
「……」她無聲的埋枕細泣。
是啊!若非她太任性,不就仍平安無事的待在她們和樂的世界裡嗎?
半開的窗戶射進了扇窗的月光卻照不到虹樂女黯淡無助的心裡去,只能投射在地面上。
「姐姐……」
正當虹樂女泣不成調的哭作一團時,未掩上的半扇窗外竟隱隱飄來一陣悠揚縹緲的簫鳴聲,聽不出來吹的是什麼曲子,但她肯定一定是簫聲。因為虹滴女也愛吹簫……
虹滴女溫柔繾綣的笑容浮現進虹樂女的腦海中。虹滴女姐姐總是疼著她愛著她,女兒虹裡的每一個人全都寵溺著她。愈聽著簫聲,虹樂女的思念之情便愈深。
細小的暗泣逐漸轉成劇喘的哽啜,簫聲的音量加大,她的哭聲也增強,到最後也不管有無聽見曲調,虹樂女索性號啕大哭了起來。
「哇!哇……」
黑暗中,竹門被推開。
虹樂女仍然哭得很投入,很忘我。
有人走近她,她雖然是習武之人,卻完全渾然未覺。早明白她的底子差,只是沒料到竟然差到這地步。
「哇……」
人影攜著月色靠近窗台,將半啟的窗戶全開,然後問道:
「怎麼了?原來真的是你的哭聲。」
虹樂女嘎然止住哭聲,抬起頭,望過窗台的方向,月光全灑在他的身上。因為背著光,她看不清臉面,但她即使花了眼也認得出那款身形。
這可好,她總算有機會狠罵一頓了,他竟然這樣設計陷害她!
「你上哪兒去了?怎麼叫了老半天也叫不動你呢?」虹樂女等不及要對尹塵心發洩。
身上的難受折騰了她一整個晚上,所有的疲累剌疼現在全化成忿怒的火焰,蠻橫的撲向他。
尹塵心知道她身上的剌痛很不好受,可那也是為了抑制半月歡加速擴張的方法罷了,並不能趨離毒苗,頂多只能暫緩發作。他必須在十五日內想辦研製出解藥,否則,待第二次毒發時虹樂女只怕便其會一命嗚乎。
「喂!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嗎?怎麼樣也該應我一句啊!」斜睨他一眼,怒氣難平。「又想讓我連嗓子也喊啞是不?」
尹塵心沒答腔,逕自往虹樂女面前站住。
「是你死命留下我的,又不是我巴著不放、竟然膽敢把我扔在這兒不聞不問。」她雙眸含怨,眼淚的痕跡還未干,盈盈水紋斜掛在目眶旁。
尹塵心低下身。
「你做什麼?別想再亂來!」虹樂女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繩,扭著身子又喊又叫。
尹塵心將那床已被虹樂女捉弄不堪的天絲綢攤平,再重新覆在她身上。
「你……現在才來假好心,還想要我信你呀?哼!」她撇過頭,轉到與他相反的方向,最好永遠恨著他,最好永遠不要忘記地那張可惡的嘴臉及心腸,最好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