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人比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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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她知道不會有閒人意闖入,索性便坐在長長的石階上,身旁的樹陰恰好可以為她遮擋陽光。雖然曬曬太陽不是件壞事,但對有病在身的黃瑾來說,還是不要太隨性的好——一經驗告訴她。

  突然,一道白影由她的眼角餘光閃過!

  難道是病情影響了她的神智感官?

  不可能!黃瑾向來不迷信,她相信事出必有因。

  「誰?是誰在那裡?」林蔭中只有黃瑾的問話以及嘶嘶的蟬鳴聲迴盪。

  她坐在長階的中段部分,目光仍可巡視大半個嵐園的動態,剛才的白影從眼前閃過,這表示目標應該還在附近——一如果「他」是可以令人掌握的目標。

  黃瑾回過頭往後方探望。

  「有人嗎?是丁曲是不是?」也許又是那個小丫頭的另一個玩笑吧!

  沒有任何回應。黃瑾的背脊一陣陰冷,她站起身子,往石階下走。

  她冉度回首:「有人嗎?」

  就在黃瑾轉過頭去的片刻裡,躲在暗處的「影子」乘機逃走。潔白的身影恰巧被黃瑾的目光捕捉到。

  「別走!」

  白影哪裡理會黃瑾的叫喚,仍舊繼續朝林蔭中走去。黃瑾自然是窮追到底,誰教她天性如此!

  「喂!你別急著走嘛!」

  黃瑾一個大跨步,終於追上眼前躲躲藏藏的白影子——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那人略低著頭,臉側向一方,刻意地想避過黃瑾迎向前來是目光。

  「既然要裝神弄鬼地嚇人,又為什麼不再繼續玩了呢?」她實在受夠了嵐園裡故弄玄虛的幽魂。

  那人有一頭及肩的長髮,襯在純白的素衣之上顯得非常烏黑柔細,白衣白褲全是黃瑾買不起的亞麻服。

  這年頭,連扮鬼的人都比她來的氣派體面!

  「怎麼?不敢承認是你躲在那兒嚇唬我嗎?」

  問什麼都不回答,難道以為抵死不認就可以了事?

  黃瑾抬頭瞟看那個默默無語的人,甚至看不見整張臉面全給半遮的頭髮蓋住了。

  「你是偷溜進來的?或許是個小偷也說不定。

  「是我先在這兒的」突然,那人冒出一句突兀的話。

  原來,原來是個年輕小伙子,看去應已二十出頭了。

  黃瑾聽不懂他的意思,「先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這裡可是私人的墓園呢!不供外界參觀的。」她說得含蓄,看這年輕人不似為非作歹的惡人,將他趕出去也就算了。

  年輕人又回復到平靜無聲的狀態。

  黃瑾怕他沒聽懂,冉次誓告:「你沒有 經過允許就擅自闖入,是違法的喔!」

  那人還是將頭垂得死低, 卻繞過黃瑾往石階移去,竟然是向上,而不縣向下離開。

  「喂!你沒聽懂我的話嗎?別再惹麻煩了!」黃瑾生怕他闖出禍事,急忙扯住他的寬衣袖。

  被扯住袖子的男子似乎是立刻停下腳步,燒灼的眸子瞪向拉過他的那雙手,黃瑾的手彷彿可以被燒烤至死。

  終於看見他的臉了。嗯!他有一張俊秀乾淨的臉孔,燒灼的目光並不能掩飾原本的清秀。或許是因為那頭及肩發,再配上寬鬆的白麻服,黃瑾的腦海裡居然浮現出「飄逸」兩個字,他可是個大男孩呢!

  「我是裡面的人。」他終於肯再發出清質的聲音,卻像被壓伏在山谷底下。

  「啊?什麼?」

  「我住在這兒。」他仔細地拂過剛才被人拉扯的痕跡,細碎的小動作即能明白,他總是刻意與人保持一段距離。

  「不可能啦!你又不是鬼魂!」黃瑾當然不相信他的話,她已經在這兒住了好幾天,壓根兒未曾見過眼前的陌生人。

  男子似乎並不打算再多作解釋,只挺起略駝的背準備往他想去的地方。

  「我是很認真地提醒你——」黃瑾仍不放棄。

  對方回過頭朝著黃瑾,不冷不熱地丟下一句:「我也很認真。」說完便跨上石階。

  黃瑾愣在那兒好一會兒,這人到底是誰?他說住在這裡,是指「嵐園」嗎?

  回憶一頁頁地浮現在腦海,形成巨大的投影,一格一格放大再放大。

  大床、半掩的門,一張蒼白的面孔……

  啊!光芒瞬間閃現出夾。是他!那張陌生瘦削的臉映在眼前。

  「就是你!」黃瑾爆炸性地脫口而出,引得男子回過頭向她。

  沒錯!是這張清透得蒼白的男子臉面。她幾乎差一點忘記了他!

  年輕男子也未有回應,甚至連表情也不改變,仍是一臉無所求的模樣,不是不在乎的輕率,就是淡淡的漠然。

  「就是你躲在門後看我!」她也隨著大跨數步,想追上已經在石階上段的他。哪曉得上天並不疼惜黃瑾大病初癒,竟然毫無預敬地令她絆在硬梆梆的石階地上。

  繫帶的涼鞋急急掙出腳底,黃瑾跌坐至地。

  「唉喲!」她小聲叫道,不僅左膝蓋擦傷,連甩掉鞋子的腳趾亦出現血痕。

  這跤摔得果然不輕!

  一隻提著她失落的涼鞋的手伸到她眼前。

  涼鞋上的帶子已經慘遭毀壞的命運,孤伶伶地讓那男子牽著不放。

  「都是你……」傷處疼得快要逼出黃瑾的淚,但她到不會在人前落淚。還是接下了那只可憐兮兮的破舊涼鞋。

  年輕男子的目光沒有移開,仍看在黃瑾有些頹喪的臉上,卻沒有先前刻意的排拒。

  「都是你害的!你看——」她舉起將要失寵的鞋,朝著他揮。

  「我背你上去。」他主動開口,說的卻是一句足以嚇倒黃瑾的話。

  「啊!什麼?」她經常覺得自己耳背,這卻非她耳朵出問題。

  「我送你回房間去啊!你又受傷又生病的。」。

  他倒真清楚她的底細嘛!不過事實擺在眼前,黃瑾真的已經筋疲力竭了。

  「不行!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小偷!」在她不確定他是何人之時,只能拿他當賊看。

  「我叫凌承少。」年輕人應該散發著青春才是,他卻只有隱隱的淡然。

  「誰?」這不能怪她,凌承少是誰?總統嗎?

  「你認識丁曲吧!我是小曲的舅舅。」說話的態度也只是無謂的,比授課的講師還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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