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家寨惡名昭彰,魯嘯天不敢攀親官家富豪,亦不願魯冰委屈放市井,這門親事自是他為魯冰所做最好的安排,儘管至今他仍不知段雲天是啥德行。
魯冰黯然回房,自幼父母雙亡,可說是大哥魯嘯天一手拉撥長大的,她自然明白大哥用心良苦,而且她也不怨在這賊窩裡長大。寨裡頭的人大半是看著她長大的,每個人無不將她捧得如明珠般,所以,她的童年可要比外頭的孩童來得豐富,單憑這點,她就已感心滿意足了。
換上了女裝,魯冰更顯橋悄動人,精懶斜倚床頭,慼然望著手中的玉珮發呆!
這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嗎?無端莫名地對那陌生男子激起愛慕情悻,偏這一見鍾情,無奈只是一面之緣,老天爺這玩笑真苦了她,唉!若真無緣再逢,又何苦要有這惱人的一面之緣。
那個他,真的敢提著膽上魯家寨來要玉珮嗎?魯冰實在不敢奢望。
西房傳來隱約的飲泣聲,讓魯冰緩緩回過神。
是花魁——凌夢蝶。
大哥真的打算要這個姑娘嗎?
她離開房間朝西房走去,這一整天為了教訓哪淫賊,還無緣瞧那凌夢蝶的模樣。
她輕推門而進,瞧見凌夢蝶哀怨無助地坐在床頭,那纖細柔弱的身子,因飲泣而抽搐微顫,令魯冰不忍。
『滾!你們幫無惡不做的匪徒,老天有眼,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滾出去。』凌夢蝶形同待宰的羔羊,卻企圖為殘餘的尊嚴做最後的掙扎。
『對不起!』
女子的聲音讓凌夢蝶緩緩抬起頭,目光交錯,兩人為彼此的美麗而感驚詫。
而那梨花含淚的容顏,更教同為女兒身的魯冰為之心疼驚歎。她終效明白,這回大哥為何棄財而要美人了,不用說是魯嘯天,眼前這女子的美麗,恐怕連柳下惠都靠以坐懷不亂魯冰自認稱得上是個美人兒,但與凌夢蝶比起來,似乎也只有吃醋、嫉妒的傷了。
『你是誰?』凌夢蝶婆娑淚眼裡,充滿困惑與驚訝,這劫匪窩裡,如何會有這般甜美、俏麗的可人兒?家。」魯冰露露出歉然笑意。
魯嘯天!?就是滿臉鬍子,吼聲如雷,活像個要吃人的大笨能的那個老粗?抓她的粗暴、蠻橫,大呼小叫,關進這房後卻又不聞不問的那個人?
「瞧你這乾淨的模樣,還以為是良家閨女,沒想到也是個賊婆子。」凌夢蝶臉露不屑。
魯冰一笑置之,她早已習慣了這刺耳的稱呼。
「向來我是不管我哥所做所為。」魯冰不原多做解釋,她如何讓凌夢蝶相信,魯家是劫財不動色,甚至不濫殺無辜。
「你們以這種粗魯、蠻橫的行為,對付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靠道不覺可恥嗎?」凌夢蝶不怕,悍然斥問。
「你不會相信的,魯家寨這麼多年來,除了我娘和我以外,你是第三個進咱各家寨的女人。」魯冰想來都覺好笑,又說:「我和哥是在寨子裡長大的,這就是他的世界,我們沒讀過什麼書,而且又是靠打劫為生,但我爹娘自幼就告誡我們,人的命只能走一遭,死了便結束了;錢財失去了,只要一有命在,就能再賺回來,而女子若失去貞節就如同失去生命般,所以告誡我們除了劫財外,萬不能傷害人命及民家婦女,而且我們劫的大都是富家商人。」
「那為什麼我……」
「我也不知道。」魯冰也疑惑,她推測的說:「你很美,美的連我都羨慕,我想哥是因為喜歡你,所以……」
美麗難道也是一種錯嗎?
「你那個劫匪大哥,知道不知道東西可以搶來佔為已有,但是愛情是永遠搶不了的嗎?心是搶不了的。」凌夢蝶悲憤地說。
「他不知道,甚至連什麼是愛情也不知道,你眼前所見到的一切全是搶來的,在我哥的想法裡,他想得到的東西,唯一的手段就是搶。」魯冰感到有些可悲,但她不怨,也不自卑,更有幾分驕傲地說:「但,在我心中,他是最偉大的大哥,他將所有最好的一切全給了我,不讓我受委屈,他懂得什麼是『盜亦有道』,雖然他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我知道將來嫁給他的姑娘,一定會很幸福,在他粗莽的外表下,仍有著寵溺他動愛的人的心。」
凌夢蝶幾分動容,但她可不想成為壓寨夫人。
「你哥在你心中雖是偉大,但在我眼裡,他和所有綠林盜匪沒什麼兩樣,而且我更不想永遠待在這賊窩裡,我只求你放了我,讓我回家。」凌夢蝶哀求。
「回家?知道咱魯家黎會比不上棲鳳樓?你口口聲聲的賊窩,會比不上滿屋子淫蟲的姑院?」魯冰困惑不解o
「棲鳳樓?妓院?」凌夢蝶一臉迷惑。
「怎麼?」魯冰的困惑更深,問:「你不是要我放你回棲鳳樓嗎?」
「我不用白你在說什麼,這不是回杭州的路嗎?」
凌夢蝶驚慌了。
天哪!這姑娘居然笨得槁不清方向,傻不啦嘰被帶著轉,讓人賣了,還高興得替人數銀兩裡!
「你不會告訴我,不知道棲鳳樓是艷名滿京城的青樓技院,而你是棲鳳樓今年開春,全長安城的公子哥,流著口水搶著要的花魁吧!?」
「你是說……」凌夢蝶嚇得花容失色,全身顫抖,仍不願相信,直說:「你騙我,是趙家答應我,將我送回杭州的,是他們答應送我回杭州的。」
「趙家是否騙了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明白告訴你,再過三十里路便是長安城,而棲鳳樓便在城內。」
魯冰懷疑自己是否也和她一樣笨?靠道美麗的女人,都有一顆迷糊容易受騙的腦袋嗎?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騙我?」凌夢蝶悲從中來,放聲痛哭。
這個笨姑娘八成被賣了!魯冰好不感歎同情。
其實說來也不過是錯配姻緣的的憾事。趙、凌兩府交情甚篤,凌夢蝶出生當年,趙府舉家赴洛陽發展,趙府有一子與凌夢蝶同年出生,臨行前兩府互允十八年後的婚事,豈知趙家之子患有腦疾,形同白癡,凌夢蝶抵死不允婚事,趙父羞惱,暗中將其賣予棲鳳樓,謊稱送其返杭州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