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妹子。」無拘沒有放下麗剛的意思。「我看顧就好了。煩您讓廚房做些容易吃的東西,麗剛現在非常體虛,得吃些東西才好。」
鬍子遮去了老掌櫃的笑容,「也是。我這就讓廚房準備去。燕少爺,咱們四小姐就煩您了。」
他把兒子媳婦都趕出房去,阿貴傻了眼,「……爹,讓四小姐和燕少爺……這孤男寡女……不好吧?」
還是媳婦兒靈巧,笑著推他,「有什麼不好的?傻大個兒,你看不出麼?」
「看出啥?」阿貴丈八金剛摸不著頭緒。
「呿,老兒這麼聰明,怎麼生了你這個笨兒子。」老掌櫃瞪了瞪他,「多跟你媳婦兒學學。整天就知道摸草藥。去去去,交代廚房熬碗燕窩,順便準備燕少爺的晚膳,一併送到房裡去。」
阿貴一面往廚房,一面碎念,「我又怎麼笨了?讓老爺知道,四小姐跟燕少爺可是會不好了……」
老掌櫃無奈的看著阿貴的背影,「媳婦兒,這笨兒子妳得多擔待教導。唉……」
「爹,我知道。」媳婦兒笑了笑,臉孔泛起紅暈,「其實……其實相公這樣,也是傻得可愛。」
真是各有各的緣法。老掌櫃掠了掠鬍子,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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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養三日,麗剛依舊慘白,但是眼睛已經有了光彩。
無拘謝絕了老掌櫃的好意,堅持要在麗剛的房裡打地鋪,總是闔眼一兩個時辰,就起來探看麗剛的狀況。
清晨迷迷糊糊的醒來,聽見窗外鷹啼,一開窗,麗剛的寵物飛了進來,他差點忘了這只獵鷹。
野生動物生命力強,不過是翅膀脫臼,沒幾日已經可以飛行。麗剛傷重若此,卻堅持放走了獵鷹。
「……牠在妳身邊陪妳不好嗎?」那時猶順流而下,麗剛的傷越來越沉重。
「讓朋友看著自己死……是不對的。」舟上的麗剛慘白的笑著,「而且,我要托牠點事情。」
放走十幾日的獵鷹又飛了回來,麗剛開心的笑了起來,解著鷹兒腿上的紙條嘀咕著,「……等妳送信兒來,我早死透了。鷹兒乖,我不是說妳。」
看著紙條,她眉心越擰越緊。
「誰送的信兒?」無拘裝作無意的問。
麗剛將紙條拿給他,「鬼醫。」
紙條上寫著--
鷹兒再次負傷,恐被盯上。妳命硬,諒是死不了。真的不行去找李伯壓抑寒傷。江湖沸騰,病人宛如潮水洶湧。五毒丸可保一旬平安。速速來家,我也被盯上,不能去尋妳。速來速來。
無拘沉默良久,沒好氣,「……她真是妳知心好友?」
麗剛無奈,「據說是的。」
果是邪道中人。「諒是死下了」?是怎樣尖酸刻薄的姑娘家?
「不能耽誤了,妹子,妳感覺如何?可能啟程?」算算日子,也就剩七天平安。
「是呀,耽誤不得。」麗剛心裡另有擔憂。三姊向來瀟灑,仗著跟著大盜的交情誰也不放在眼底。居然說出「我也被盯上」,可見情況相當危急。
「大哥,我們走吧。」她掙扎著起身,「我不放心。」
一出林家藥店,兩個人的神經同時緊繃。雖然沒有人影,但是捕快與神偷的直覺告訴他們,有人追著鷹兒來了。
相互看了一眼,麗剛抱緊無拘的脖子,無拘提起真氣,幾個縱落想把追蹤者甩開。
「鷹兒,回家去。」麗剛對著獵鷹呼叫,牠盤旋幾周,縱翅往反方向飛去,暫時引開了追兵。
才放下心,無拘頓住。
麗剛覺得奇怪,她並沒有感到任何氣息……
針刺般的殺氣陰森森的飄了過來。這種殺氣很熟悉……麗剛不禁發起抖來。
是他。
「今天月色,很美。」一身純白,連臉孔都雪淨如霜,「是嗎?麗剛……妳也很美。慘白的臉色……很適合妳。」如鬼魅般飄過來,墨陽的瞳孔有著清醒的瘋狂,「妳的名字……很好聽。」
無拘一記純陽掌,墨陽連看都不看,只是拂拂衣袖,無拘覺得胸懷空空蕩蕩,真氣被寒意逼住,居然提不起來。
這人……根本是用暴風雪做的。
「我要先殺喜歡的人。走開。」墨陽冷著眸子,「我討厭你。所以你可以死得慢一點……」
無拘不答腔,只是凝神,改掌為指,疾刺墨陽眉心。他這些時候大耗真氣拯救麗剛,功力不及尋常時的一半,加上這個霜雪塑成的敵人,內力陰寒鬼魅深不可測,就算是真氣無損,他也定當應付得吃力,更不要提他背上還有麗剛。
見他沉默,墨陽也不再說話。他瀟灑的揮揮衣袖,瞬間兩人已經過了百招,林間靜默,萬物無語,只有觀戰的麗剛越看越驚。
她從來沒有見過無拘施展武功,也知道被她這些日子拖累,無拘的內力已經耗盡大半。但是大哥面對這樣鬼陡恐怖的敵人,卻這樣鎮定,一招一式紮實而不拘泥,大開大闔仍見精細,對於墨陽的虛招視若無睹,不知道是多少實戰累積起來的戰鬥本能,看得她幾乎忘記呼吸。
她自幼好武,也自傲輕功獨步天下。但是論起實戰……她不禁冷汗涔涔,羞愧了起來。
伏在他背上深知無拘氣息漸漸紊亂,當是自己連累所致。若非這些時日捨真氣救自己,他當可跟這個恐怖的男人一戰……
心下難受,她卻不動不說話。兩雄對戰,她若分了大哥的心思……豈不是雪上加霜?
雖然這一關,他們是過不了了,說什麼也要讓大哥了無遺憾。若是大哥有什麼不幸……她打定主意,不讓那個可怕的人碰到自己,她當自刎陪大哥於黃泉之下。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運起真氣,無拘看準時機,使出威猛的「石破天驚」,這招源自五虎派,原本不是什麼上乘武功,純走剛陽,但是他內力深厚,臨敵經驗異常豐富,平平凡凡的一招,專克墨陽身法飄忽卻不紮實、純陰不敵純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