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她嬌笑著,飛掠過樹梢,萬籟俱靜,她警覺到有些不對。
太安靜了點。連花廳的囂鬧聲都沒了。
秀眉一凜,她艷紅的身影宛如火鳳,悄無聲息的潛入了三姊的小院。
守夜的人偷懶睡著了。她輕推,觸手冰冷如霜,但是印堂猶暖,可見氣絕不久。
這種手法……化成灰她也認得。是墨陽。
更謹慎的前行,她飄忽宛如夏天的風,一點氣息也沒有。三姊的房間燈火通明,她在窗下,閉上眼睛傾聽。
「這些病歷你都知道了,還要這些做啥?」麗郭的聲音仍然鎮定,「你不是派六兒來偷看過?」
「誰是六兒?不知道。」依舊是悅耳卻寒氣森森的聲音,「鬼醫,留著妳,就是我的剋星。」
「鬼醫,妳還是隨我來吧。」蒼勁有力的聲音,是靈虛。「或者,我該叫妳林家三小姐?林神醫的女兒卻是跟江洋大盜同流合污的鬼醫死要錢,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啊。」
「可惜,我沒辦法叫你一聲伯伯,也沒辦法叫你武當太掌門。」麗郭嘲弄著,「我鬼醫到底是救人命,也沒跟江洋大盜出門搶去。武當派的匾可以拿下來了,暗地裡練歹毒內功,四處殺人栽贓,就因為沒人願聽盜賊的分辯。在我看來,盜賊這種真小人,好過武當高高在上的偽君子哩。」
墨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靈虛怒喝,「笑什麼?小女娃兒滿口胡言亂語!妳若不乖乖隨我來……我也有我的辦法!」
「是誰要動我的孫女?先過我這關。」林太夫人冷冷的聲音響起來,「靈虛,你做了這些醜事,還怕人家說?」
聽得裡面突然安靜下來,她心知動上了手,砰地一聲踹開了窗子,趁著眾人吃驚的當口,剛刷幾個短刀快攻,逼開了靈虛。
「奶奶,妳還好吧?」她捏著把汗,老人家雖然年輕時候是有名的俠女,到底養尊處優幾十年了。
「老而不死謂之賊。妳不知道老賊特別耐命,連閻王都怕到不收麼?」林大夫人爽朗的一笑,拿起龍頭拐,勇猛的砸向靈虛。
原本擔心靈虛與墨陽聯手,三姊除了一手小巧暗器練得還可以,肩懶抬、手懶提,一雙手就沒拿過比銀針重些的東西,臨敵除了一張嘴,怕是啥都不行,奶奶年紀大了,自從她懂事以來,就沒見過她跟人動武,要靠自己保住兩個家人,可就艱難了。
哪知道墨陽只是站在一旁微笑觀看,奶奶的身手恐怕比自己還靈活,尤其是深厚的內力,揮舞起龍頭拐虎虎生風,連靈虛都只能跟她打成平手,心下又多了幾分把握。
只是這個老不死的靈虛……她心裡焦急,遞了個眼色給三姊:心領意會,她欺身上前,仗著絕妙輕功與之遊鬥。
靈虛心下吃驚,他閉關修練已久,自認武功已臻巔峰。十年前與林雙無論劍,雖是平手,他也深知是林神醫於勝負無心,故意相讓,讓他深感被辱。十年來除了盡心培植墨陽外,自己的武功無日懈怠,很有把握與林雙無一戰。
但是……他從來不知道,林太夫人深居濟南大院,一身深厚的內力宛然汪洋,滔滔不見衰頹。與之對手已經感到吃力,那可惡的神隱該死不死,輕功更見精妙,使盡百般機巧,就像跟影子打架一樣,摸不著,無處著力,還得提防林太夫人勢如破竹的龍頭拐。
即使覺得顏面盡失,他還是開口呼叫,「杵在那兒做啥?墨陽!」然後退了一步。
就等你退這步!麗剛回身兜住林太夫人,麗郭早已伺機待命,一待靈虛退後而墨陽未上前的瞬間,扳動機關,三個人一起落入了地窖,活板門又闔上了。
「可惡!」靈虛衝上前,想要扳動機關,卻動也不動。他大怒揮手打碎了機關板手。
突然茫然起來,這數十年苦心向武,到底是得到了什麼?連林家的老弱婦孺都可以耍著他……但是,她們看到了墨陽,卻急急的逃生。
這是不是代表……他的武功不如墨陽?
越看他越覺得憎惡,「你作死?只會站在旁邊看?」
「你叫我別動手的。」墨陽笑吟吟,「你怕我動動手,鬼醫就真的成鬼了。」
靈虛怒刮了他一個巴掌,「去看看還有沒有活口!這裡的每一個盜賊,通通給我清理乾淨!」
墨陽啐出一口血,紅腫著頰,仍是笑得極艷,「我這就去。」
望著他的背影,靈虛的怒氣稍平。就快了……就快了。只要他得到墨陽的純陰內力,加上自己的純陽內功,陰陽調和之後,他成為武林第一人的日子,就快到了。
只要墨陽的太陰經修練到第八層……那個光輝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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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打過癮,跑什麼跑?」林太夫人發起脾氣,「我才不怕那個牛鼻子……」
「奶奶,我知道妳不怕……」麗剛拖著她飛逃,「奶奶英明神武,怎麼會怕那個死牛鼻子?只是旁邊那個活死人似的墨陽……還是別惹的好。」
「地道他追得上嗎?」麗郭扯起嗓子,可憐她嬌生慣養,跑沒幾步就喘,「我知道妳輕功很好,別只管飛,行吧?讓我歇歇……」她捶著腿,就地就坐了。
「走沒半里路,妳真沒用欸。」麗剛瞪她,「這兒坐多難看,我們拐去藏書庫歇一下好了。妳是怎麼從家裡過來的?有人抬轎?」
「妳說對了。」麗郭無精打采的站起來,「都是小廝抬軟轎送我過去的。」
麗剛翻翻白眼,順著比較小的岔路前進。
這地道是前幾代的祖先為了避戰禍派人挖掘的。前山和後山相通,間有儲藏室和廳院,白天巧妙的由山頂用鏡子采光下來,地道下至於暗無天日,夜裡可以踩動機關,幾步前打火石會自動打亮燈火,離得遠了,踩動下個機關,也順便熄了身後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