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關係都好,最重要的就是有心啦。像2022A床的張伯伯就很歹命,幾個兒子商量好將他往這兒一送,就像從此再也沒關沒系一樣,連個影兒都不見他們來晃一下……」
「欸,可是張伯伯的兒子們付錢時都很阿莎力,沒有拖拖拉拉的,這已經很不錯了哩,不像他隔壁房的李伯伯……」
「怎麼,李伯伯的賬單還沒繳清?」
「可不是嘛,還在拖呢……」
閒話,越聊越開。順著廊道慢慢走,兩個人也消失在B棟大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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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屍走肉?
她……像嗎?
襄菱或許說得無心,可她卻記住了,牢牢不忘,這麼多天了,腦子裡卻不斷的重複著這四個字。
跟以前的劉品嫣相比,如今的劉品嫣真的變那麼多?
以前,她是個功課好、品性佳、愛笑又膽小的女生,身邊若沒了小凝,連個屁她都不敢多放;如今,她的功課一落千丈,花了五年還只是個大三生,仍舊愛笑,卻是笑不由衷,身邊已沒了小凝,行徑卻是大膽且放浪。面對男人,尤其是那種見獵心喜的急色男人,她的腎上腺激素就會猛然催生,非得要逗得他們心癢難耐卻又討不到便宜,這才甘願縮回自己的心靈空間。
至今她仍能保全身心,沒被哪個色慾熏心的狼人吃了,是天大的福氣,她心知肚明,但……她也付出極大的代價。
愛滋呀,誰聽到這兩個字不會驚惶恐慌?彷彿靠她太近就會被宣判死刑般避之唯恐不及;雖然幾年下來,見她的外貌與健康絲毫沒有太大的改變,不屑且驚恐的耳語開始變得懷疑且猶豫了,可是,一旦她抬出這兩個字時,仍能成功的嚇退一票急色的男人,而他們的反應也讓她不禁心疼起那些真正得了AIDS的人。
比起AIDS,這種懼怕而且防範的閃避眼神,應該更容易折損他們的求生意願吧?!
獨自走在安和路上,她的心緒逐漸紊亂,甚至經過了Bye的大門也沒停下腳,失焦的視線投射在地面,回憶從前,想著現在,神情更悵然。
是呀,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變了,而且,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又歎了?」
剛開始,劉品嫣沒聽進這個來自身後的聲音。
「沒人告訴妳,走路別光只是低著頭?就算不會踩到狗尿,難保妳不會一頭撞斷電線桿。」
聽進這正經八百的勸告,劉品嫣怔愕,旋即抬眼。
八拜之交?
「好久不見。」雷汰齊整個人都寫滿了輕快兩個字。
Morise相當不夠意思,不過是叫他當個線民,只要見到她時撥通電話通知他,就完成任務;結果,那壞傢伙遵命照辦,卻都是在見到她跑了之後才「來電通知」的,讓他氣到不行!這兩天,他手頭的Case告一段落,便忙不迭的自個兒來守株待兔,剛剛,前腳差一點就要跨進Bye的大門,眼角就瞄見她游晃在街頭的身影,歪打正著,心情自然好嘍。
「哼!」她聳鼻輕哼。但,心口那抹悄悄然的變化是什麼?
高興?悸動?劉品嫣睜大眼睛瞪著他,無暇去釐清究竟腳底板為何會突然覺得好癢,好癢好癢。
「妳心情不好?」
「你怎麼知道?」她直覺反問。
唉,這還用問嗎?
「完全沒神。」
「什麼沒神?你講清楚一點。」
「好吧。妳走路不看路,完全看不出半點精神,肩膀是垮下的,臉色很難看,眉心都皺巴巴的,眼神渙散,而且,眼角跟臉頰還有淚水的痕跡……是不是剛剛哭過?」
聽他當真一一細數,她反倒微微的惱羞成怒。
「誰教你看這麼仔細的?」
「妳呀。妳不是問我原因?」
「你……」
「沒話說了吧?」
「你,哼,你這個……」
「噓。」食指比在自己的唇上,雷汰齊笑得很真誠。「心情不好就別隨便開口。」
「為什麼?」
「罵人嘛,尤其又是這種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的氣話,份外尖酸刻薄呢,怕妳講出來會後悔。」
「我才不會。」
「我會。如果,我任妳就這麼率性發洩,一次、兩次,妳養成習慣後,人際關係就會跌入谷底,對妳自己不好。」
面對他這麼斬釘截鐵但又毫無嘲弄意味的勸告,劉品嫣就算是滿肚子的怨懟也沒法子見縫插針。
「你喊我做什麼?」還是轉變話題較妥當。「你不去Bye窩著,在外頭幹麼?找妹把呀?」
不理會她顯而易見的挑釁,雷汰齊的態度還是一派怡然自得。
「宵夜?」
「嗄?」
「妳欠我的一個晚上,記得嗎?」
記得,誰忘得了呀!
只不過,她從Bye消失了大半個月,重出江湖後,這麼多天也不見他出現,她還以為老古板的他很識大體的知難而退了哩。
「我的興趣始終沒變。」
「妳說的,有人出價,就賣。」
「不會吧,你連這也記著?」
,當然,Morise沒告訴妳,我的耐性是一流的?」
「耐、耐性……呃,都過了這麼久……」劉品嫣傻了眼,連平常的機靈反應都來不及使出,只能乾巴巴的吞吞吐吐。
「誰教妳這個廁所一上就上那麼久,能怪誰?」見她張嘴欲辯,他再度伸指,卻是比在她的唇瓣。「欠就是欠,別想賴賬不還。」
先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指間,再略微失神的見他呼痛,將印著齒痕的食指送到自己唇上,伸舌輕舔……
「計較!」怎麼回事?看見他舔自己的手指,為何腳底板的癢勁會陡然加劇?癢到一個不行。
「有欠有還,再欠就不難了。」
「我現在沒空……」
「沒空?」
「就真的沒空呀……」
抬眸,雷汰齊犀利的眸光盯向兩人身後、一段距離之外的Bye大門,笑得頗富深意。
他在望什麼?
循著他的視線,她納悶的盯上Bye那塊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