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怕他偷溜掉,從包包裡拿出一把小鑰匙,將用條小鐵鏈捆住的小衣櫃上的鎖頭給打開。這是避免她僅有不多的衣服免於變成碎布的唯一方法,沒有鑰匙誰也打不開她的衣櫃。她迅速的拿出件襯衫及裙子,匆忙跑出房間。
「等我喔!」她不放心的在門外喊道。
江達開走到小衣櫃旁,站定三秒後,隨手拿了個紙箱子,將裡頭的衣服連同衣架一起放進去。
五分鐘過後,馮巧芯跑回來時要將小衣櫃重新鎖上,才發現裡頭是空的,她納悶的望著江達開。
江達開指指擱在他腳邊的箱子。「妳的衣服都在這裡,十分鐘後會有人來把這些東西載去妳的新家。」
「新家?」她像抹了腮紅的粉臉上一片茫然。「我就住在這裡。」
「我跟房東太太說妳只住到今天,待會兒吃過飯後,我會載妳到新家去。」他在床緣坐下,等著她發問。
「我沒有新家呀。」她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忽然倒抽口氣。「房東太太要趕我走?」
「倒不是,只是我認為這裡不再適合妳居住。」也不適合其他生物居住。「房東太太說妳雖然是個好住戶,但妳母親一直來這裡找妳麻煩,翻箱倒櫃的,發出的聲響總是對其他住戶造成困擾。」好住戶這一句是他加上去的,免得她受傷太深。
馮巧芯難過得神色一黯,茫然又無助。
「可是我沒地方可以去呀……」這怎麼辦?她還以為只要避開其他住戶跟房東太太就行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得被迫搬家。
離開這裡,她要去哪裡找這麼安靜又便宜的住處呢?
「我不是說過幫妳準備好新家了嗎?」原來她一直沒將他的話給聽進去。
馮巧芯咬著下唇。他看不出她很貧窮嗎?
「就算你幫我準備好新家我也沒辦法去住呀,我沒錢。」她放開纏絞的雙手,彎腰抱起紙箱放到桌上,開始將為數不多的衣服掛進小衣櫃裡。「我再去跟房東太太商量看看好了,跟她保證我媽以後不會再來找我麻煩應該就會沒事--你不要這樣啦!」她手足無措的看著擠到自己身邊的江達開,又將她掛上去的衣服一件件的取下放進紙箱裡,而她只能怯懦的站在一旁不敢阻止。
「既然是我安排的,錢的事妳就不用擔心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的乾脆拿起桌上的透明膠帶將紙箱給封起來。
「不可以!如果被我媽知道,一定會給你帶來麻煩的,況且我沒錢……」呀,沒錢真會令人虛弱呀……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俊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
「我保證,妳住的地方妳媽絕對進不去,況且長這麼大,我還不知道麻煩長什麼樣子呢,有機會開開眼界也不錯。」他捏了下她豐潤的臉頰。「妳將來一定會是位出色的畫家,所以我從現在開始投資妳。我的眼光一向很準確,妳要擔心那麼多的話,不如把這時間用來畫出好作品。」
他剛說完,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就領著兩名穿著工作服的人走進來,看見江達開時尊敬的點了下頭。
「總經理。」
江達開放開她,回過身,用不同方才溫柔的冷淡語氣道:「許經理,把這個箱子送到N1頂樓,順便把這張紙條交給鍾秘書,請她把我寫在上面的事情做好。」他從口袋裡拿出張折起的紙張遞過去。
「是。請問總經理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必恭必敬的接過後,許經理又問道。
「暫時就這樣,麻煩你了。」
「不會。那請恕我們先告退了。」
結果,三個人抱著那一小箱衣服又退了出去,馮巧芯靜靜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頭一次看到上司命令下屬的場面,江達開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嚴肅起來,與她感受到的溫柔形象不太一樣,換上另一種迷人的威嚴。
「還有什麼要拿的嗎?」對她說話時,又恢復了那個溫柔的他。
馮巧芯搖搖頭,彷徨不定的。
「你真的不需要--」
「沒有的話,那就走吧,我下午有個會議是不能遲到的。」他將她的包包遞給她。「妳的畫板跟箱子呢?」
經他提醒,她這才想起自己的寶貝還在公用置物室裡。
取回生財工具,坐上他的賓士車後,她又為時已晚的想起,自己不該如此輕易的便坐上他的車。
見她侷促不安的坐在位子上蠕動,江達開體貼的選了張柔和的鋼琴音樂,等清脆悅耳的琴鍵聲環繞在車內後,才開口舒緩她的緊張。
「妳說妳在打工,在哪裡打工?」樸新春並沒有告訴他,她在打工的事。
「在我爸爸的學生家開的一家鋼……鋼鐵公司當會計。」不想給他壞印象,她硬是將鋼琴酒吧改了口。
「嗯,什麼樣的會計會穿那麼短的裙子?還會渾身酒味?那家鋼鐵公司叫什麼名字?也許我聽過。」他問,眼裡有抹看透的精明。
馮巧芯心裡頓時七上八下的,抓著包包的指關節微微泛白。
「呃……呃……」車內冷氣充足又涼爽,她的人中卻冒出一顆顆細小的汗珠。
「妳爸爸應該跟妳說過,一個謊言必須要用一百個謊來圓的道理吧?」
聞言,馮巧芯頹喪的吐口氣。對不起,爸爸。
「其實是家鋼琴酒吧。」她說得有點狼狽。「不過我昨天是最後一天上班,其實也只做了兩天而已。」
「為什麼只做兩天?」
「譯賢……就是我爸的學生請我幫她畫畫,下午去她家,她會先付訂金。」說到這裡,她的心胸豁然開朗。「對了!你幫我找的新家租金一個月多少?等我拿到訂金後,可以先把你幫我墊的錢跟新家一個月的租金一起給你。」她在心裡暗暗計算著。
之前的舊家兩個月的租金七千元,新家的租金算五千元好了,一共一萬二,雖然比之前的貴了一些,譯賢給的訂金應該還夠付。
「訂金有多少?」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