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人?妳太誇張了!」馮巧芯雖然覺得好笑,卻又不免有些惶然。
「妳怎麼知道妳爸跟爺爺的畫不會得到外國人賞識?說不定在震框畫廊展示過後,世界各國代表都搶著要妳在他們的國家辦畫展了!」
新春說得倒是對她爺爺、爸爸自信十足。
馮巧芯露出為難的表情。她當然也想讓大家知道爺爺、爸爸的畫有多好,但他們的遺言卻又讓她猶豫不決……
唉,江達開的手機為什麼都打不通呢?要是問他,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很好的建議的,如果她知道江達開在上海的電話就好了,偏偏她又膽小的怕新春起疑心,連提都不敢提到他。
「我再考慮一下。」最後她丟下這句,拿起杯子、點心走向廚房。
唉,要是江達開在她身邊就好了。她的心裡一片失落。
第七章
江達開站在套房外,看著門板下透出來的光亮。
她沒走嗎?在過去的一個禮拜裡,一直留在這裡?
他遲疑的伸手按了下門鈴。
門在幾秒後打開了,當門後出現的,不是他想像中的人兒時,唇邊揚起的弧度頓時凝結。
羅婷兒站在門後,初見到他,整個人呆了好一會之後才面泛桃紅的回過神來。
「你一定是江達開先生?」她緊張的雙手在圍裙上不停摩擦。「江奶奶給我看過你的照片,但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得多,所以我一下子看傻了。」她老實的為自己的失態解釋,連忙請他進來。
她一提到江奶奶,江達開就瞭解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勉強一笑,也不想問她為什麼會住進他的套房裡。
「不用了,妳在這裡住得愉快就好。」提起公事包,他轉身要走。他還有極重的失落與沉重需要應付。
「等一下!」羅婷兒追出來,姣好的面容上滿是無措。「請你別誤會,我會住在這裡是因為我的家人都在美國,江奶奶怕我一個人住在外面危險,所以才讓我住到這裡來的,我知道這裡是你的房間,切果你要的話,我可以馬上搬出去的。」她懇切的說,希望能消除他的不愉快。雖然她昨天才剛搬進來,什麼東西放在什麼位置都還沒記熟。
根深蒂固的教育使然,江達開自然不會要求她搬出去,況且這還是奶奶處心積慮的安排,他不想讓不知情的人捲進他與奶奶的角力賽裡。
「沒關係,既然這裡已經沒人住了,妳就安心的住下來吧。」他用笑容掩飾疲憊。
羅婷兒又拉住他,他疑問的望著她。
一接觸到他的視線,羅婷兒立刻紅了臉,心慌意亂的放開手。
「我是想,如果你還沒吃晚飯的話,可不可以請你跟我一起共進晚餐?」似乎覺得有些大膽,她又急急道:「其實是我朋友突然有事不能來,我又煮得太多,所以--」她緊張的咬著下唇。
她這與馮巧芯不安時相同的小動作,讓江達開的心抽了一下,態度不禁軟化下來。
「謝謝妳的邀請,我很樂意。」她到底是個局外人,將自己對奶奶的負面情緒投射到她身上,對她並不公平。
況且只是一餐飯而已。
一直以為他會拒絕的羅婷兒聽了,不禁喜出望外,立刻開心的跑進門裡,又跑出來,不好意思的邀請他進入套房裡。
羅婷兒忙碌的在廚房裡弄著晚餐,江達開則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閉眼假寐。
「對了,江先生,臥室裡有一張你的畫,我覺得畫得很好呢,等一下可以跟我說是哪位畫家幫你畫的嗎?我也想請他幫我畫一張。」羅婷兒端著紅酒、牛排出來時,興匆匆的向他說道。
早已睜開眼的江達開聽了,立刻起身走進臥房,避開那張擁有太多甜蜜回憶的雙人床,站在床邊凝視牆上的畫。
為什麼巧巧沒帶走這幅畫?是想留給他做紀念?還是怨他的無情,不願再想起他?
還是因為恨他?
「真的很好看耶!」不知何時,羅婷兒已來到他身邊,渾然不覺他複雜心思的讚歎著。「現在美國也很流行個人身體語言的藝術畫。江先生,幫你畫畫的是外國人嗎?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個幾十年畫齡的畫家吧?」她興奮的猜想著。
江達開笑了起來。如果她知道畫這幅畫的是個還在念大學的女生,年紀比她還小,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為什麼笑?我猜錯了嗎?」她納悶的問。
江達開只是笑,沒說什麼。
當他們都望著牆上的畫時,門鈴又響了。
他瞧了羅婷兒一眼。
「該不會是我朋友來了?我去看看。」她轉身跑出房間。這幾個善變的朋友,她真該把他們從好友名單上刪掉的!
她打開門,正打算罵幾句,瞥見站在門外的是鍾秘書和位清秀飄逸的女孩,硬生生的將梗在喉嚨裡的氣話給吞下。
「鍾秘書,有什麼事嗎?」她問道,又瞧了她身邊的女孩好幾眼。敢情台灣還真的有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
馮巧芯同時也在打量她。
為什麼這女孩會在這裡?他是為了她才要自己搬出去的?
馮巧芯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一顆心如遭啃噬般的難受,還得努力維持表面上的鎮定。
不可能的!達開學長不是那樣的人!他人還在上海忙碌的工作著,她怎麼可以這樣懷疑他呢?她在心裡斥責自己。
「是這樣的,這位馮小姐是這裡的前任住客,也是我們總經理的朋友,她想來拿件東西,所以想打擾妳一下。」鍾秘書言行得宜的對羅婷兒說。
馮巧芯對她點點頭,羅婷兒連忙回禮。
「原來是這樣,那快進來吧!」羅婷兒讓開身讓她們走進。「對了,妳們吃晚餐了嗎?還沒的話,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她熱情的問,但沒人理她。
「總經理!」鍾秘書驚呼了一聲。總經理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下禮拜才會回來嗎?
馮巧芯也呆住了。分別了一個禮拜,感覺像過了春夏秋冬一整年,乍然再見,她完全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