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達開本來想將方纔跟奶奶的談話告訴她,但話出了喉嚨,想一想後,又覺得複雜,所以便換了個方式。
「我已經跟奶奶商量過,她說只要妳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有空常來陪她聊天、畫畫,她就可以寬宏大量的既往不咎了。」他笑咪咪的說,摟住她的腰走向江家大門。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的揉著眼睛。
「當然是真的!她還說,如果妳做得好的話,還會當妳的靠山,保證從此沒人敢再欺負妳了。」
馮巧芯聽了,驀地,眼眶一紅。
「江奶奶……她為什麼那麼善良?我爺爺對她始亂終棄過,她居然心胸寬大的原諒我不說,還對我那麼好……嗚……」她鼻頭一酸,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江達開連忙停下腳步,掏出手帕。
「這些話妳是聽誰亂說的?什麼始亂終棄?奶奶對妳那麼好是因為她以前曾經跟著妳爺爺學過畫,當過他的模特兒,就只是這樣。妳下次可別在奶奶面前說什麼始亂終棄的,否則又惹她不高興,我可沒辦法救妳了。」他佯怒的輕聲威脅。
馮巧芯忙不迭的點頭,心一寬,也就不哭了。
秘密,也有美麗動人的,不會因為時間而泛黃變質,就像他的奶奶與巧巧的爺爺。
江達開如是想。
既是秘密,那還是把它秘且密的安全藏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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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馮家的三代聯展,因事前宣傳工作充足,加上江氏企業大力贊助,不止吸引了藝術與文化界的人士前來參觀,連政商名流都來了不少,第一天被訂走的畫作就高達了八成,其中已故大師馮毅的畫作裡,有數幅更是高達百萬之譜。
會場中還有不少記者在走動,他們好奇的是那一直被江老夫人帶在身邊的馮巧芯,兩人不但互動密切,還不時交頭接耳,開心的笑,毫不在意外人驚訝的目光。
有秘密消息指出,馮巧芯極有可能是Natural百貨總經理,江氏企業接班人之一的江達開正在交往中的秘密女友。
最明顯且有力的證據就是那幅睡美男圖,只要眼睛沒瞎的都看得出,那幅畫裡的主角不就是企業界的美男子,擁有「萬人迷」之稱的江達開嗎?
雖然外頭諸如此類的臆測不斷,但臆測到底只是臆測,始終未能得到當事人的親口證實,可能是為了不想模糊這次展出的焦點。
會場裡還有一個特別之處,那就是宣傳單上的每幅畫都在它該在的位置上,獨獨缺少了那幅「末完的畫」。
「那幅畫是爺爺的秘密,所以我們在展出的前一天,一致決定將『未完的畫』送給最該擁有它的人。如果此舉造成各位的疑問與困擾,那我在這裡公開向大家道歉。」
在開幕那一天,馮巧芯站在台上這麼說並鞠了躬,朝台下吟吟笑著的吳順童眨眨眼。
那幅畫現在就掛在這位鐵娘子的臥房裡,安靜的接續起那些相思過度的歲月。
撇開公開支持的江氏企業不說,誰會捨得只因為一幅未完的畫,就去責備一位如此飄逸、楚楚動人,恍若不食人間煙火仙子般的女孩呢?
於是這件事就在開幕那天結束了。
畫展開幕後的第三天,來了位貴賓。
剛從日本返國的陸譯賢,一下飛機就直奔會場,一看見馮巧芯,兩人當場興奮的擁在一起。
「我的畫呢?我的畫呢?帶我去看我的畫!」她半刻不得閒的拉住馮巧芯,四處尋找那幅裸背圖。
當陸譯賢頭一次看到裸背圖的完成品時便愛上了它,這次馮巧芯向她借出來展覽,她原本還不太願意的。
或許有缺陷的人就是這樣,一旦缺陷被完美取代,即使只是一幅畫,也能夠令自己覺得自己是完美的,短暫的遺忘那五道醜陋的疤痕。
當馮巧芯帶她來到裸背圖前,看到貼在畫作介紹旁,代表售出的紅色卡片時,她整個人楞住了。
「巧巧,這張紅卡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貼在這裡?」陸譯賢不明白的問道。
「有紅卡的表示已經被買走的畫。」她解釋,困惑的蹙起眉頭。
陸譯賢倒抽一口冷氣。
「馮巧芯,妳把我的畫給賣掉了?!」
馮巧芯連忙搖頭。「不可能呀,我明明已經註明這是非賣品了。」她趕緊去拉來正偷閒在一旁吃吃喝喝的樸新春。
樸新春聽了,無奈的聳聳肩。
「我知道這是非賣品,可是買的那人很霸道,我實在惹不起,也個敢惹,只好把畫賣給他了,如果我們反悔,可是要被罰售畫金額的一萬倍。」她提醒馮巧芯,瞅了陸譯賢一眼,然後大聲的歎了口氣。
「怎會有這種人?」陸譯賢氣白了臉。「他是誰?告訴我,我去找他理論!」
也許他正等著妳去找他理論。樸新春在心裡發笑。
「是呀,這幅畫是我跟譯賢姊借來展覽的,就算賠錢也要還給她。」馮巧芯也說,大不了先向江達開借錢。
「這個惡勢力是誰?」陸譯賢再次逼問,
樸新春牢牢的盯著她,直到她又不耐煩的問了一遍後,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巴裡吐出來。
「葉--飛--空。」
她還沒說完,陸譯賢臉上的血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還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雙大眼像見鬼似的瞪著她。
「葉飛空學長?!」比起陸譯賢,馮巧芯的驚訝程變算是小兒科了。她恍然的搥了下手心。「難怪!在醫院裡時,他會拿著宣傳單問我認不認識畫裡的模特兒!」
陸譯賢的臉色蒼白裡透著青,襯得一雙眼睛更加的黑黯。
「妳跟他說了?」
馮巧芯歉然的點點頭。
陸譯賢眼前一黑,終於撐不住的軟跌到地上,昏厥過去。
在意識逐漸模糊時,她隱約聽見馮巧芯驚慌的尖叫聲,後來她的意識便被一雙邪魅的黑眼,邪魅的笑容,邪魅得曾經將她完全蠱惑的男人給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