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打了個誇張的呵欠。
沙漠!哈,她從沒興趣,至少旅遊的時候,沒將它列入考慮範圍。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母親為她算過命,指示她三十歲以前不能離開本土,否則會遭遇橫禍。
雖然她是旅遊雜誌社的攝影師,而且個性好動、崇尚自由,但她也是孝順的好女兒,兼有那麼一點迷信。既然母親大人下令不准踏出國門一步,尤其是中東地區,她也就聽話,乖乖的等著。其實她也略微知曉母親的顧慮,隱約知道拋棄她們母女的父親正是那地方的人。
所以她的輪廓深刻,有點像外國人,也是不爭的事實。
算了!那已經是跟她毫不相干的事情,之前沒有,未來更不可能有發展的可能。
她拋開想像,慢慢的進人夢鄉。
※ ※ ※
「鈴——」鬧鐘盡責的準時作響,一隻纖纖玉手「啪」的按掉惱人的聲音,繼續她的春秋大夢。
直到一個小時後,她才又驚醒,目光對上鬧鐘的指針,立即慌張的彈跳起來。
「糟糕,快遲到了。」
杜君年匆忙的跳下床,奔進盥洗室刷牙洗臉,然後又跑出來,拉開衣櫃挑選了一件緊身的套頭紅色毛衣,配上俐落的牛仔褲,抓起梳子梳順那頭飄逸的長髮,用胭脂抹了下紅唇,腳蹬帥氣的短靴,動作一氣呵成,不浪費分秒。
她甩了甩頭髮,對鏡中的自己擠眉弄臉。
「OK。」嘴角揚起滿意的弧度,她抓起昨晚準備好的資料往外衝鋒陷陣。
一出家門口,各種噪音衝刺而來,喇叭聲、人聲、音樂聲……吵得她腦筋混亂。
杜君年不諱言自己討厭台北,不是普通,是非常非常討厭。
過度擁擠的人口,而且全是些沒有環保概念的人士,拚命賺錢搜刮,沒有遠見,人文素養低落,搞得台北污煙瘴氣,惹人厭煩。
不過全世界每一個地方都一樣,愈繁華的地方就愈髒亂。她好不容易擠上造價昂貴的公車,開始閉目養神,不看外頭人車爭道、橫衝直撞的情況。
不止她吧。所有的人都對現狀感到無力,卻不知從何改起,只好隨波逐流,走一步算一步,直至老死在這垃圾島上。
快到達目的地了,她擠過一個個乘客,掙扎的往前門走。真是折騰人,每天都得上演這一幕,考驗自己的體力。
下了車,直奔飯店門口,跟客戶約定的時間剛好到了,沒遲到,她為自己喝采。
一進餐廳便看見她的客戶正坐在位置上,沒形象的大吃特吃,像要賺足老本似的,真令她倒胃口,而這樣的人竟是台北頗負盛名的企業所派出來跟她交涉的人。
還好自己只是拿些作品給他瞧瞧,不用天天見面。
. 驀地,她突然渾身毛髮聳立,感到愕然,彷彿有人正虎視眈眈的盯住她,銳利的視線讓她覺得不安。
她環視一下高雅的餐廳,沒什麼可疑人物,難道是自己大驚小怪?
她暫且捺下疑慮,重新振作,不予理會,逕自走向客戶的身邊:
「黃先生,你好。」
吃得滿身大汗,油亮的禿頭從餐盤中抬起來,「杜小姐,你來了,坐。」
君年拉開椅子坐了進去,向侍者要杯熱牛奶,早上匆忙出門沒吃東西,喝杯牛奶來墊底。
「嗯,吃那麼少,杜小姐你身材夠火辣了,毋需減肥。」黃先生言辭輕佻,眼神若有所指,不正經的瞄向她的胸口。
忍住,杜君年,你千萬要忍住,這般雜碎自有人收拾。她深吸口氣,再和緩的吐出來,盡量擺出專業而認真的微笑,擱放在桌下的雙手卻洩漏她的心情,早巳緊握成拳,蓄勢待發,
早聽公司同仁警告過,此人貪便宜、好色、低級下流,是業界有名的色胚,之所以還能存在,還不是有個立委老爸當靠山,上樑不正,下樑歪。
「黃先生,我們可以開始討論了嗎?」
黃先生見她不為所動,趾高氣揚的噴氣,「無所謂,你說開始就開始。」
她從牛皮紙袋抽出照片,遞了過去。「這是貴公司委託我拍攝的成品毛片,如果風格沒問題,我會以此做為範本。」
那男人閒閒的接過去,瞄了幾眼照片,然後擱下,拿起刀叉又繼續吃,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黃先生覺得呢?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改。」表面上裝得專業,其實心裡早巳臭罵他祖宗十八代不知幾回。要不是公關組裡的人怕他怕得要死,她哪會親自上陣?
是她可憐雜誌社的公關人員,一個個如花似玉、嬌滴滴。她們討厭這死豬玀,她才會勉為其難親自出來跟他交涉。
否則以她火爆的個性,實在不適合同人交易。
「拍得是不錯,我也很喜歡。」他大啖一口豬排,滿嘴油光,令人作嘔。
「那麼這組就這麼說定了。」她微笑道,準備收拾照片,打道回公司報到。
誰知那豬玀制止,「我喜歡,並不代表公司會錄用。」
「什麼意思?黃先生,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他灌足一杯香檳,涎涎的笑,「公司是我老子的,我是他兒子,雖然別人掛名當老闆,真正的後台卻是我。雖然我對這方面沒研究,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很用心。這作品只要我開口沒人敢反對,不過呢……」豬玀欲言又止,頻頻賣關子,「我不太想讓這份作品過關。」
「為什麼?我們已經遵照貴公司的要求,以溫馨為訴求重點,而且你也滿意不是?」她對自己的作品一向很有信心,不行可以改,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讓人匪夷所思。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公司是我的,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豬玀表現得不可一世。
她閉上眼,再吐出一口氣,「那麼怎麼樣你才能滿意?」
他色迷迷的說道:「只要你讓我滿意,我就能讓公司滿意。」他的意思是要她以美色交換生意。
真不敢相信會有這麼沒水準的人存在,她瞪大眼的看著他淫穢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