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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石中鈺和段莫言無奈的對望一眼。深夜的御書房,只剩他們君臣三人挑燈夜戰。

  十九守在門口,無語望明月。為了擋掉三宮們派來的使者,他敢打賭,松竹梅三宮肯定都紮了稻草人,日日夜夜扎針詛咒他。

  「啟稟皇上。」段莫言撐著頭,已經累得想討饒了。「你小聲點吧,讓外面的內侍聽到,又當什麼新鮮事兒到處傳去。奸歹你也自稱『朕』好不好?萬一讓御史知道,我和阿鈺又有聽不完的君臣經了。」

  「內侍都在百丈外,你當他們順風耳啊?」東霖璿說得氣憤,「從起更就催我回宮,不到一刻鐘就送一封信來,怎麼?我就算是種馬,好歹讓我犁一犁國田成不成?我當這皇上比種馬還沒尊嚴!」氣得將筆摔在牆上。

  石中鈺敏捷的閃過那管筆,卻沒閃過噴灑而出的墨水,沒好氣的看著袍子上的點滴黑漬。「皇上,賠我衣服來!你跟我的宮服到底有什麼仇?動不動就潑灑我一頭一臉的墨!看我的衣服!你毀了我第十八件官袍了!」

  「哎呀,可憐的娘子……」段莫言心疼的幫她擦臉,「真是的,花容月貌都成了小花貓兒。來,為夫的幫你擦擦……」

  「你們這兩個別在我面前耍噁心!」東霖璿氣得大叫。

  「就等你這句話,多謝皇上恩典。」段莫言趕緊拉著石中鈺一同磕頭,「哎唷,都三更了,咱們趕緊回家歇息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你們給我回來!」東霖璿氣得頭頂幾乎要冒煙了,「誰准你們走了?這疊奏摺沒看完,誰也不許走!」

  石中鈺苦著臉,翻開如山的奏摺,「皇上,到底有什麼要緊事非得今天看完不可?你這三天是怎麼啦?脾氣特別大,特別熱中國事?難道這些奏摺會長腳跑了嗎?女人每個月有月事,我看你也差不多了。每次到了臨幸松竹梅三宮的日子——」

  「拜託別提那三個女人行不行?」東霖璿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我是很想不提。」石中鈺疲倦的撐著臉,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奏摺,「但是我熬夜熬到快發瘋了!我能不能抱回宰相府自己苦命去?」

  「不行。」東霖璿攤開奏摺。

  「娘子,別說了。」段莫言認了命,「皇上現在正在逃避去梅宮呢。只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也不過是希望能多捱一刻——唷,這是哪宮送來的?」小小的一個布包,泛著淡淡的香氣。

  「扔了。」東霖璿連頭部沒抬。

  「扔了?荷更衣送來的……」說著,段莫言往簍子一扔。

  東霖璿跳起來一把撈過,「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呀?」段莫言哀叫,「你不是說今天除了梅宮的書信,其他嬪圮送來的東西一概不接嗎?」

  東霖璿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打開布包,裡頭是個看得出極用心、但是針腳有些斜扭的錦繡荷包。四個腳都繡了蝙蝠,當中有著四不像的鹿和活像彌勒佛的壽星老兒,不過用色倒是挺粉嫩的。

  福祿壽?「看起來,她不太擅長針黹呀。」東霖璿哺念著。荷包裡鼓鼓的,探指一掏,滿滿的都是細碎的桂花,不知她花了多少精神去找來的。

  「你一向不喜歡桂花,嫌香味不正道。」段莫言撐著頭道。

  「現在我喜歡了,成不成?」東霖璿惡狠狠的怒視他一眼,又專注於手中的荷包,翻來覆去地賞玩著。「……今天就到這裡為止吧。十九,傳王公公過來,擺駕滴翠軒。」

  「噯,皇上,這樣不好吧?」石中鈺出言提醒,「你今日該到梅妃那兒的。」

  東霖璿煩躁起來,「石宰相,你也管太多了吧,我高興到哪兒就到哪兒,為什麼要到討厭的人那兒睡?」

  「那個討厭的人是你親自冊封的。」石中鈺面無表情地說。

  「石中鈺!』東霖璿終於發怒了。

  「噯噯,娘子,你又不是皇上,只管回家跟我睡就是了,難道你還不知道皇上的苦處?這三個妃子本就是為了朝廷和諧而封的。誰想跟不甘不願的人睡呢?」段莫言趕緊出來打圓場。

  「皇上,你也聽聽我勸。討厭歸討厭,一個月也就熬這三天,眼看就快天亮,你又該早朝了,若真到荷更衣那兒,又能跟她相處幾個時辰?目前咱們國力還弱著,可得罪不起這票外戚,說不得還得另外找時間彌補梅妃。倒不如現在牙一咬,眼一閉,到梅妃那兒睡一覺。你操勞國事,梅妃總不好用強,是不是?」

  這番話將東霖璿和石中鈺逗笑了,方才僵凝的氣氛消弭於無形。

  石中鈺在丈夫臂膀上拍了一下,「你這張嘴唷,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都拿來說笑!」

  「娘子,你若要對我用強,我是絕對不會反抗的。」段莫言涎著臉黏了上來,立刻挨了一記爆栗。

  「說話也要看看地方!年紀這般大了,一點自覺都沒有!」

  看著他們夫妻調笑,東霖璿反而神傷起來。這會兒,他倒是有些羨慕這對患難夫妻。

  輕歎一口氣,「莫言說得是。十九,將安眠酒拿過來。」

  「皇上!」石中鈺皺緊了眉。

  「別攔著我。」他又歎氣,「我這些天煩躁,可沒心情聽妃子嘮叨。我就不信我人都睡死了,梅妃當真會對我用強。」

  望著他皺眉而去的背影,石中鈺和段莫言也跟著歎氣。桌上還有些散落的桂花,淡淡的飄著香。

  「喂,皇上以前有這麼厭煩三宮嗎?」石中鈺開了口。

  段莫言頭搖得像波浪鼓,「迎了花魁女進宮後,恨不得插翅飛去她那兒。」

  夫妻倆相視而笑,「哇,天天笑話我們膩死人,現在可也換人笑他了。把花魁女塞給他,還真是頂好的主意……」

  此時,東霖璿已走遠了,若是讓他知道這對無聊過頭的夫妻在想啥,非留他們下來把奏摺看完不可——

  那可是得熬上三天三夜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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