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厚顏無恥的自戀狂!總之你快點穿衣服滾出我家,我要去洗澡了,恕不相送!」
貝曉陽砰一聲關上門,躲進浴室裡,撫著燙紅的雙頰,想起昨晚的纏綿旖旎。
昨晚她確實醉了,但是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那些親暱的擁抱、火辣辣的熱吻、還有幾乎失控的激情片段,她都還隱約記得。
她想,她真的病了!她輕歎一口氣。
為什麼一個她已經看了整整十二年的男人,最近卻愈看愈覺得他很帥?以前最討厭他喜歡作弄人的痞痞笑容,現在卻忍不住臉紅心跳?
以前他若是藉故貼近她,她會毫不客氣地一掌拍開,現在卻出現一種荒謬的矛盾感,羞澀得希望他趕快走開,但同時又渴望他永遠那麼貼近她?
她想,自己恐怕愛上何熙煒了!
雖然他老喜歡挖苦她,或是耍些賤招戲弄她,每每把她氣得差點吐血,但是不可否認,他真的很照顧她。
在她很窮困的學生時代,他會把便當裡的雞腿和大半菜餚丟給她,剛開始她真以為他把當她成餿水桶,把不愛吃的菜全扔給她,逼她替他「銷毀」。
後來她才知道,他並不是真的討厭那些菜,其實很多菜他都吃。因為怕她便當裡只有荷包蛋,營養不夠,所以才以自己挑食為借口,把好菜全留給她,自己去福利讓啃麵包,或是瞞著她再買一個便當——這是前幾年有回在路上偶遇何熙煒國中時代的好兄弟,偷偷告訴她的。
剛知道時她真的很震驚,除了滿滿的激動與感謝之外,心裡開始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產生。
原本單純的友誼逐漸產生化學效應,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知道這件事之後,貝曉陽心裡萬分愧疚,也很認真地反省自己。她總是對他很凶,說話很少有好口氣,臉色更是冰冷難看,她打算今後要努力改變自己,回報他對她的好,不能再對他那麼凶了。
隔天兩人碰面,她開始學著做一個溫柔乖順的小女人,
他說話,她微笑點頭聆聽;中午他提議吃牛排,她毫無異議地順從;他開她玩笑,調侃她、戲弄她,她也盡量笑笑的,忍著不生氣。下午何熙煒終於忍不住了!
他面容擔憂地摸摸她的額頭,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要緊吧?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哇咧!原來他以為她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需要看的是你的腦袋啦!」一把火再也忍不住,她痛快地宣洩出來。
她努力擠出的溫柔徹底破功,距離她發誓成為一個柔順的小女人,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你,你從一早就變得好奇怪,弄得我渾身不對勁,我才會以為你生病了啊。」見她「恢復正常」,何熙煒鬆了一口氣。
他就是喜歡牙尖嘴利、坦率無偽的貝曉陽,如果她像其他追他的女孩一樣變得矯揉造作,說話輕聲細語、臉上永遠掛著淺淺微笑、溫柔體貼得讓人起雞皮疙瘩,那他可能不會再喜歡她。
貝曉陽那時終於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賤骨頭」,他們通常也會得一種怪病——賤骨頭症候群。他們不喜歡別人對他太好,否則會渾身不自在,他們喜歡別人罵他、給他瞼色、賞他白眼,惹別人生氣、看別人快氣炸的模樣,他們就會有種莫名的快感。
根本是一群變態嘛!貝曉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的「變態」?
有可能她心裡一直是喜歡他的,甚至遠在針鋒相對的學生時代,她都不曾真正討厭他。
如果討厭,就不會允許他接近她;即使肚子再餓,也不會吃他施捨的食物;無論再窮,也不可能擔任他的中文家教;更不可能在畢業後進他家公司,成為他手下的員工,擔任他的左右手。
那種喜歡能不能稱為愛?她不知道,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現在愛上他了!
怎麼辨?她無聲地問自己。
習慣拿著刀劍互相較勁的對手,能夠成為一對戀人嗎?
在她猶豫遲疑的同時,一場「陰謀」也在悄悄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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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熙煒昨晚沒回來耶!」
一早,何母下樓幫忙準備早餐,問了傭人才知道,兒子昨晚竟然徹夜未歸,緊張的她急忙去找丈夫。
「我知道。我剛才打手機給他了,他現在人在曉陽那裡。」何父從報紙後探出頭回答。
「喔?」何母眼睛一亮,腦中出現許多粉紅色的幻想。「他們終於——」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兒子長達十二年的愛戀,終於修成正果了!
熙煒雖然從沒承認過自己喜歡曉陽,但兒子是他們生的,他的心事他們怎會不知道?
他們兩夫妻也很喜歡曉陽,她不但漂亮聰明,而且努力上進,他們多年來看著她成長,對她滿意得不得了,早就把她視為內定的兒媳婦。
「他們終於在一起,也不枉費我們多年來千方百計替兒子撮合了!」何母沾沾自喜。
「你想太多了,老婆!」何父放下報紙,淡淡地潑她一盆冷水。「我也以為大概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了,誰知道問熙煒才知道,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麼事都沒發生。」
當然激情擁吻的事,何熙煒並沒有坦白告訴父親。
「熙煒說,昨晚曉陽應酬時有點醉了,所以他送她回家,順道留下來照顧她,什麼不該做的都沒做。」當然,更沒有他期待的孫子蹦出來。
「什麼?」何母忍不住失望地低嚷:「這個笨兒子!曉陽不是喝醉了嗎,那他不會趁機……」
「別亂說話!那可是迷姦哪,你希望咱們兒子做出這種下流的事?」
在丈夫的瞇眼瞪視下,何母慚愧地低下頭。
「對不起啦,老公!我只是想讓他們早點在一起,再過幾個月,兒子都要二十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