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答應?」他傾身欺近她,雙掌撐在床沿,將她困在床鋪與他之間。
「答應、我答應!」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縮起脖子猛點頭。
但,她都已經答應了,他怎麼還是愈靠愈近?
他到底想幹嘛?他該不會又想……
心中警鈴大作,樂樂戒慎地縮起身子,臀部在床上一寸寸往後挪,腰桿卻突然被他牢牢扣住,無法再退。
她屏住呼吸,眼簾內的俊臉逐漸放大,心兒的節奏也撲通撲通愈跳愈快。
「你、你你你別……這、這這這裡是學校!」
「樂樂,我想,我會想念你的遲鈍、你受驚嚇的臉、你哀怨的苦笑,還有,你的味道。」南敬霆突然若有所思地低喃,濃熱的氣息噴灑在她唇前。
他只手撫上她水嫩的唇瓣,粗糙的拇指在其上徐徐摩挲,加上他近得幾乎和她相融的男性氣息,引發她一波接一波的輕顫。
什麼意思?
這算……道別嗎?
他決定要吃掉她了嗎?!
看著他凝在她臉上的專注眼神,樂樂分不清楚自己是害怕還是其他原因,全身一陣虛軟,擠不出一絲力量逃開,更分不出心神釐清他話中之意。
「不、不不不公平!我沒有洩漏你的秘密,你、你你你不能出爾反爾!」她緊張低叫。
他微微一楞,薄唇隨之輕勾笑弧,在她唇前一開一合,低道:「那又如何。小紅帽,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了。」
在樂樂以為他就要張口咬住她的同時,在她緊張地閉上眼的同時,在她的心跳指數就要攀上最高點的同時,他卻側開頭,俊臉埋入她頸窩,額頭抵在她肩膀上。
從她肩頸間傳出的濃重喘息,彷彿他正在壓抑著什麼。
最後,他沒有吻她,也沒有咬得她血肉饃糊,只是緊緊擁抱著她。
好似想將她融入他體內那般,抱得好緊。
又好似往後很久,都無法聞到屬於她清新的柑橘味道那般,抱得好緊。
這一瞬間,她迷惑了。
第五章
是錯覺,不是錯覺,是錯覺,不是錯覺,是錯覺……
「好久不見了,我的小紅帽。」男人彎身低語,低沉醇厚的聲音伴隨著灼熱的男性氣息,徐緩而近距離地送入她耳根。
感覺身後那堵龐大溫熱的身軀幾乎貼上她的背,歐陽樂樂臉色慘白地瞪著蝦子身上最後一片紅殼——
不是錯覺!
不是錯覺!
不是錯覺!
只有那個曾經威脅要吞掉她的可怕傢伙,會這樣喚她。
只有那個以捉弄她為樂、笑看她緊張得不知所措的可惡傢伙,會這樣喚她。
只有那個攪亂她的心情、恣意輕率奪走她的初吻、在她心田埋下每每她不小心碰觸就會被炸得又氣又慌的地雷之後,卻莫名其妙從她的生活中消失的混帳傢伙,會這樣喚她!
她從旁聽說他搬家了,他就像是憑空消失般不再出現在她面前,她的生活從此回歸尚未有他參與前的平靜,也擺脫了備受他親衛隊三天兩頭「關照」的惡夢。
這八年來,她順利讀完高中、考上南部的大學,畢業後回到小鎮,開設幼稚園的姑姑正好缺人手幫忙行政工作,找她去幫忙,於是她展開了人生第一份正職。
她的生活平靜順遂到她幾乎以為腦海裡那些包含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他的微笑、他的撫觸、以及他的擁吻的點點滴滴回憶,只不過是她的錯覺。
結果,並不是。
他又出現了。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紅帽,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了。
那句不知是戲弄的成分多些、還是恫嚇的意味高些的宣告,竟在此刻清晰地躍上她腦海,她心裡開始發毛,雙手不可遏止地一抖,雪白醉蝦登時滾入粉紅色的塑膠碗裡。
只能是他的。他的什麼?食物嗎……
「還記得我嗎?」男人依然在她耳邊輕道,內斂著異彩的黑眸,注視著她太過昭然若揭的慌亂,瞭然地噙起嘴角。
此時,樂樂就算再怎麼力圖鎮定,想裝作不知身後多了個和她「攀親帶故」的男人,那股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仍是教她不得不正視他。
一如當年,他到哪裡都是最引入注目的存在。
八年的洗禮讓他更加高大、更加陽剛懾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多了成熟男子的精睿與練達。一身正式的黑色亞曼尼西裝,是她從未見過的裝扮,將他高大修長的體魄襯托得俊朗優雅、卓爾不凡。如果說高中時期的他,在女同學的眼中堪稱迷人,那現在的他應該就是迷死人了。
不過她要附註一點,那就是——那群迷戀他的女同學中,不包括她在內。
她不否認自己曾經盯著他看到出神,但基本上,她從沒忘記過那個在她頸邊兇猛地磨著牙、考慮咬斷她脖子的「它」。
這道理就如同你面前有一杯香醇的卡布奇諾,有人卻告訴你裡面摻了讓人肚破腸流的劇毒,你再怎麼渴望,都不會想去碰那杯咖啡。
「不……不記得。」樂樂聽見自己的聲音。
沒錯,不想自尋死路的話,就不該去碰那杯摻了劇毒的咖啡,哪怕咖啡的味道多麼誘人……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我是風巽的伴郎。」
豈料男人不但對她生疏的回應充耳不聞,而且還厚臉皮地寒暄起來,高大身軀逕自坐落她身旁的位子,也不管位子上的碗筷已經有被動用過的跡象,反正現在沒人。
樂樂不悅地蹙起柳眉。
這男人,或者該說這頭大野狼聽不僅人話嗎?她都已經說不認得他了,他居然還坐下來?看得出這些年來,他無賴的本事也更上一層樓了。
「不記得沒關係,我不介意親自喚醒你的記憶。」
男人朝她微微傾身,剔亮的深邃目光凝在她唇上,一寸寸緩緩掃過粉嫩嫣唇。比起內心想法輕易遭他洞察窺探更教樂樂訝異無措的,是他的視線。
那種灼熱深濃、不加掩飾渴望的視線,她曾在他眼中看過,就算不甚明白,當時和現在的女性直覺都告訴她,那意味的就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