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六歲起開始接受一連串的嚴格溜冰訓練。當第一次穿上屬於自己的冰鞋時,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今生的最愛;她原意用一生的時間與精力來投入這項運動。個性活潑、沒有心眼的她,每當穿上冰鞋,站在冰面上疇,就畬燮成另外一個人似的;隨著古典樂曲的旋律前奏擺動飛舞,她那優雅的動作、沉穩高尚的氣質神韻,深深吸引在場邊圍觀的人,以及在角落練習的其他團員。她幻想自己正優遊於天地之間,沒有任何壓力,盡情的展現自我,讓自己和觀眾享受一次最完美的演出盛宴。
「太棒了!曉語,你表現出來的優美溜冰動作,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無懈可擊!」所有的團員均鼓掌叫好,弄得艾曉語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她頑皮地吐吐舌頭,怪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好啦!有些動作依然不夠完美。我還得改進呢!你們不要那麼誇張好不好?」
「曉語,不是我們誇你,是你表現出來的感覺真的很棒!每回你在冰面上表演,那份優雅的藝術感和平穩的技術展現,可以說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我想,就目前溜冰界來講,你確實可以稱得上是獨一無二的。這次全國比賽我最看好你跟可茵,你們絕對能夠擠進全國女子溜冰的前二名,代表國家去參加世界盃的比賽,替我國拿到獎牌,然後再進軍三個月後的奧運,到時候你和可茵一定可以揚名國際的。」一位團員由衷的說道。
艾曉語側頭看著不發一語、若有所思的尚可茵,開口說道:「要說是可茵會躋身國際大賽的前幾名,這話我還相信;至於我嗎?可能還得加把勁。你們都知道可茵的技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就連三圈半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她都能輕而易舉做到,所以可茵才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艾曉語用手肘撞了撞她,說:「喂!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尚可茵回過神來,撥撥微亂的波浪髮絲,說:「我的能力你們應該都很清楚。」她抬了抬下巴,一臉的神采飛揚,雖然讓人感覺她是驕傲的,但事實上她的確擁有不容任何人質疑的實力。
艾曉語用支持的眼神殷殷注視她。她們兩人從小就喜歡黏在一起,有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深厚友情;從剛開始只是在冰面上互逐嬉戲,以至於到今天有躋身國際運動員的能力,這其中她們歷經過摔跤、跌倒、撞得鼻青臉腫的痛苦過程,但她們總能咬著牙、吞下淚,二地熬過了。她們互相安慰、互相激勵、互相打氣,也勇敢地朝自己的目標努力邁進。
尚可茵左手扶著欄杆,右腳的冰刀用力來回地劃著冰面,吱吱聲相當刺耳。她低著頭,剖析自己一貫的舞步;空中旋轉三圈半雖是高難度動作,但有資格躋身國際的溜冰選手似乎都做得到,若想要先聲奪人並且取得冠軍的寶座,必定要有更難的技巧來作為後盾。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嘗試空中旋轉四圈的動作,但總是不能做得很完美。縱是如此,卻無論如何一定要練成功,因為這是她揚名名圓隙的一項利器。
尚可茵滑向冰場中央,身影開始急速地轉動著,一次比一次更為激烈。她舞得如癡如狂,簡直到了忘我的境界。
大夥兒全屏息以待,靜靜地等著她表演最重要的動作——空中旋轉四圈。
她輕靈的身影一躍而起,但並未如預期般的安全著地;她身形不穩,一個踉蹌便摔臥在冰面上。
「可茵,你要不要緊?」艾曉語起忙滑過去,扶起了她。
「沒事!我還要繼續嘗試。」尚可茵撥開她的手,再度滑進冰場中央,仍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的嘗試。
尚可茵拚命地這麼告訴著自己。「冰刀只是我駕馭的工具,我一定可以控制住冰刀,我會成功的!對!我一定得成功,我要每個人都追不上我,我將是溜冰界人人望塵莫及的巨星!」
「邵夫人,你覺得如何?」高台上站著一男一女,從頭到尾都細心觀察所有團員的練習過程。
女的是這溜冰團的支持人邵孟情;男的是專程由美國聘請而來、整整訓練選手十餘年的知名溜冰教練伯斯先生。
年屆五十的邵孟情,專注地凝望場內所有選手的一舉一動。她渾身上下散發出高貴的氣質,一眼望去就可以立即判斷出她絕對是出自名門;如今,她的神色卻是變幻不定的,一會兒是滿意的讚歎聲,一會兒又皴起眉來直搖頭。
「曉語這個孩子頗有大將之風。她的動作流暢,所有的編排也都能一氣呵成,
雖然仍有一些動作上的瑕疵需要改進,但只要她勤加練習,應該可以彌補過來的,看她的演出真是視覺上的一大享受,她確實有吸引觀眾目光的本事;反之,可茵就顯得急躁多了!她太在乎高難度的動作,老是想要拚命完成它,卻忽略了另一項要素——藝術的氣息。她的表演雖然精彩,但也很令人替她擔心。伯斯,你該給她一點建議。」邵孟情侃侃地分析道。
「我也深有同感。放心吧!我會特別注意她的。說實話,這兩個孩子倒真有奪標的本領。」
「那一切就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邵夫人,你確實有高人一等的眼光,當年能從助養的孤兒
院裡挑出這兩個有天分的孩子來,也原意花費巨資栽培她們,她們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功不可沒。」
「不!是她們原意吃苦,也比別人投下更多的時間與心力來練習,所有的成就
該屬於她們自己,我不能居功。」邵盂情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眼神裡包含很高的期待。「說實在話,我相當期望她們倆能替我一圓年輕時的夢。」
音樂聲流瀉在整座溜冰場內,只見大家又開始忘情地揮汗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