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沉浸在剛才甜蜜的回憶中,連她父親白世雄進了門都沒有發覺。
「阿苓,阿苓!」父親叫道。
白苓拍著心口,嗔道:「爸!你想嚇死我呀!」
白世雄看自自己女兒扭捏的神態,奇怪的問:「你很熱嗎?臉怎麼紅遍通的,像蘋果一樣。」
白苓像被捉到小辮子般,滿臉羞愧,不再理會父親,就一跛一拐的進了房間。
「你的腳怎麼回事?」
白苓沒有回答,「砰」一聲,房門已緊閉。
白世雄攤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心想,女兒今天怎會如此反常?腦筋一轉
——「對了,該不是我的寶貝女兒正在談戀愛吧?」
「哎!」白苓關上冰箱,一跛一拐的跳回沙發椅上,吁了一口大氣,全身酸軟無力。
一大早,她爸媽聽說外婆跌傷腿,就急匆匆的出門了,也忘了要用空無一物的冰箱補充糧食O這下可好,她的肚子眼著遭殃。她撫著仍腫痛的腳心想要是跳下樓去買東西再跳上來也得花費一番工夫,而管理員伯伯也不曉得跑到哪兒去了,想拜託他也不成,現在她的五臟廟正大唱空城計呢!
她又歎了一口大氣。「真是禍不印行!」
不想還好,愈想肚子愈餓,她喪氣的癱坐在沙發上。
暮地,門鈴聲響起,白苓逼不得已只好從沙發上站起來,心裡頭還在暗暗嘀咕著:誰這麼不識相挑這種時間來煩人!
門一打開,就看到宋若塵一手提著便當,一手拿著玫瑰花站在門外,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直瞅著白苓。
白苓的心猛烈跳動不已,心想:怎麼每回見到他就會失去往常的冷靜,變得方寸大亂,連呼吸都特別沉重!
「我敢跟你打賭,你現在一定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若自把便當提得高高的,走近她身旁,香味四溢,白苓舔了舔嘴唇,她實在忍受不住肚子餓的折磨。
「你怎麼知道我沒飯吃?還好心的替我買來。」
「一大早就看見你父母急匆匆的出門,到現在都晚上八點了仍沒回來,我想你可能沒東西吃,所以就幫你準備了。」
他可不敢告訴白苓,為了想再見她一面,他已經在樓下徘徊多時,就是沒勇氣上來。
白苓眼睛亮了起來。「你從早上到現在都一直在樓下?」
「嗯!」
「你怎麼不上來呢?」
宋若自一語雙關的道:「怕你不歡迎我啊!」
「怎會不歡迎,我——」白苓發現自己的回答有些語病,把自己的心思全洩露出來了,於是雙頰又開始泛起紅暈。為迴避他那灼人的目光,她愈叫自己平心靜氣,臉卻是愈不聽使喚的躁日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思,她趕忙搶過他手中的便當,打開後,不管三七一一十一就拚命往嘴裡塞。
宋若塵手忙腳亂的拍她的背,又倒杯水給她喝,讓她順順氣,還不放過她的調侃道:「嘖!真想不到你吃飯的樣子像極了餓虎撲羊。小姐,你到底是餓多久了?也不必像越南難民一樣搶飯吃,平常看你舉止有禮、高雅大方,怎麼吃起飯來卻狼吞虎嚥?哎!把你的高貴形象全毀於一旦。」
她好不容易把噎在喉嚨的飯嚥下去,又聽到他這番話,差點氣昏倒。「宋先生,謝謝你的讚美!不過你真的要大失所望,你所有的形容詞根本不適合用到我身上。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顯然沒有過餓得連力氣都沒有的機會,否則看你還會不會吃得一板一眼、彬彬有禮。我問你,到底性命重要呢?還是形象重要?」白苓噘著唇,不滿的回應他。
一向冷靜的白苓竟也有這麼可人的一面,宋若塵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望進她心底深處那團熊熊燃起的情焰。
他突然有了信心——為了尋求一份真愛,尋找一份期待已久的感情,就算是飛蛾撲火,燒得粉身碎骨,他也願一試。
蔚藍的天空下,澎湃的海浪正一波一波的湧來又退下,濺起了點點浪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沙灘顯得美麗誘人極了。雖是冬天,但依舊有些不畏寒冷的人在海裡游泳或玩著衝浪板,享受這好不容易才有的冬陽。
白苓和宋若塵手牽著手,不發一語,沿沙岸邊走著、看著,享受一份無言的寧靜。
走累了,兩個人找了塊突出的岩石並肩坐了下來。
白苓側頭看宋若塵,他那深邃的眼睛直直注視著遙遠的海平面,手無意識般地揮著。
「你很喜愛大海?」白苓隨意開口問道。
「一望無際、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的沒有任何拘束,不是很美嗎?」
「美則美矣!但就是太大了,大得無法預知、無法掌握,當它翻臉時,是很可怕的。」
看著浪花翻起落下。宋若塵眼眸中的憂鬱更深了!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我出生在一個很奇特的家庭,我從不知道母親的長相,連一張相片都沒有!小時候每次問起,父親總會用很陶醉的聲音告訴我,我母親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溫柔善良,但是轉眼間,他又像瘋了似的大聲叫罵說她不知羞恥、不知貞潔,在生了我之後,嫌棄家裡環境不好,居然跟一個很有錢的男人跑了,拋下了我們父子,所以他嚴格督促我,要我為他爭回面子。」
宋若塵又歎了口氣,低語道:「小時候,我常帶著大傷小傷的去學校上課,甚至連老師都看不過去要找我父親談了,但我知道,他是愛之深責之切,要我樣樣第
一。既然如此,我就不該讓他失望,這或許也是替我母親贖罪的心理吧!」往事不堪回首,他再深深吁了口氣。
「為了讓他高興,什麼事你都肯做嗎?」白苓單刀直入的問。
宋若塵一怔,緊抿嘴角,沒有回答她的問話,站起身,道:「不談了,我還有事得回公司,我們走吧!」他伸手拉白苓。
白苓掙開他的手,動也不動,有些感傷的道:「為什麼不回答我?能逃得了一時,卻避不了一世。」她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續道:「不知道在你心中,我佔有多大的份量,是不是在你無聊時供你消遣的小點心?你如果不能真心誠意對待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因為一切都是枉然。」她吸了口氣,又說:「我們有必要再繼續交往下去嗎?」她眼裡已蒙上一層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