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抬起手,手指穿過她方才被風雨凌虐過的濡濕秀髮。
他輕輕的滑撥那發尾的糾結凌亂,輕輕地、輕輕地,不斷重複著憐惜般的動作……
茉莉一陣心悸,她怔愣著一動不動,不敢相信他這異於平常的舉止。
「我喜歡你笑,不喜歡你這麼冷漠愁苦的表情。」他為她撥開貼在頰邊的一綹髮絲,大掌貼著她的臉龐輕撫著。
「你……」茉莉出口的聲音有些微顫抖。
席介天執起她冰冷的小手,牽她走往浴室。
茉莉蹙起意外、不解的柳眉,滿心震撼地看著他。
寬敞、乾濕分離的浴室內,靜默著奇異的氣氛,席介天拉來化妝鏡前的一張古典椅,讓茉莉坐下。
「你不喜歡自己洗頭,我幫你洗。」席介天按住她的肩頭。
「不、不要!」茉莉驚慌地連忙一躍跳起,瞳眸裡有絲微恐懼。
「茉莉……」他沉著臉看她。
「我……自己洗……」她吐著細若蚊吶的聲音。
「你在記恨?我不會像之前那樣對你。」他覺得心揪緊,微疼著。
泛紅的眼眶蒙上淚霧,茉莉隱忍著即將蔓延開來的哭意,咬唇沉默垂下頭去。
席介天靠近,輕輕環抱住她,茉莉兩肘支起,抵在他胸前抗拒著。
「你——不准抗拒!」席介天的怒潮倏然來襲,兩手分別抓起她的兩肘。
他的斥吼在她耳畔炸開,茉莉覺得她快被他忽上忽下的情緒給弄得崩潰。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求你別再這樣陰晴不定折磨我!」
「我沒有要折磨你!我不要你怕我!你為什麼要這樣排斥我?」他控制不住激動。
「你這不是折磨我是什麼?教我如何不怕你……你這麼可怕,這麼殘忍,這般無情,遠揚集團也讓你奪了去,我要如何看待你?你覺得我不該排斥你?」
「我可以把遠揚還給你!」
「但是要我來交換,不是嗎?」她淡漠地說。
席介天暗暗平定胸口沉重起伏的心緒,他知道,她認為他是齷齪卑劣的。
「你恨我?」他問。
「不……我不恨你……」茉莉回答。
她無法恨他,這是事實。
「還是你心裡只有魏漢青那個男人,我的交換條件讓你覺得勉強、不甘願!」
他掩不住心頭燒竄的妒火。
茉莉心頭一震!
為何把魏漢青都給扯進來?
「我既然已經決定拿自己來跟你換回遠揚,你又何必這樣?!何必提到魏漢青、何必管我是不是覺得勉強?」她氣若游絲,眼中泛滿失望。
「你不要用那種眼神折磨我、讓我愧疚,你明明就不甘願,不是嗎?」
他無法忍受她心裡有另一個男人。
「我沒有!更何況……我有資格讓你愧疚嗎?」
「好!那麼,請你記住一件事,你已經是我的,你的腦袋裡最好不要有別的男人!我會讓你甘願成為我的女人。」他討厭她這般任人宰割的無助樣子,他要她心悅誠服地和他在一起。
茉莉輕睇他一眼,長歎了口氣。「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在你眼裡是不屑一顧的,不是嗎……」
瞄了他雙手的手指,那枚她所珍愛的戒指不知被他拋棄在何處?她覺得心頭有股針扎的刺痛。「我對你不屑一顧嗎?你真的這麼覺得?」她的自貶讓他愀然色變。
「是,你對我不屑一顧,你是那麼不留餘地在傷害我對你的……」對你的……感情。
茉莉霍然住口,緊閉上眼,掩去眼底的黯淡神傷,這般剖析自己的心情是多麼讓人難受的事。
「對我的什麼?」席介天不放過她的欲言又止,眼神直逼她掩飾的眸。
「你……」她心慌。
「對我的什麼?告訴我!」他懷著不確定的心情期待著。
難堪襲上她的眸,茉莉不敢在他面前承認對他一廂情願的情感,她眸底湧上驚惶無措的淚。
「你不要逼我,不要這樣逼我,難道你要把我的尊嚴踐踏得徹底才罷手嗎?」
「為什麼要說我踐踏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做的這一切是因為誰?!」
為何她總是誤解他,總是不相信他?席介天痛苦得大吼,寬敞的浴室裡低回著他的聲音。
茉莉後退了一步,楚楚可憐的眼神不敢直視他,她囁嚅回應。「要不你所做的一切為的是誰?」她不願意直說他是為了昕月,那會教她難受。
「我為了你!為了你——」
席介天憤慨萬分地雙手箍緊了她雙臂搖晃著。
她讓他給吼得哭出聲。
這一席話惹得她全然崩潰、情緒激動。「為了我?不要這樣欺騙我!是為我的話,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茉莉痛心疾首地掄起拳頭擊在他的胸膛。
她的情感潰堤了、她的情感……禁不起他的戲弄和欺騙,她不要聽謊言,拒絕被欺騙。
「你相信我……我不是玩弄手段要得到你、我不是要踐踏你,我真的不捨得傷害你,我的心裡對你有滿滿的愧疚和心疼,你讓我好好彌補……」
她的哭泣摧折著他的心。
他再也不敢失控,再也不敢吼她,他按撫住她的後腦,緊緊貼在他胸前,萬分心疼、沉重地告白。
淚痕滿佈的一張臉錯愕地抬起,不敢置信地呆望著他。
他說得多真摯,這是他會說出口的言語嗎?
她原本痛擊他胸膛的手,此刻貼在他胸前,無措地正想移開時,她隔著他的衣服觸摸到一個突起硬物。
有一絲遲疑,沒有多想,她還是趕緊掙脫他的懷抱。
「不……不可能,你心裡有愧疚、心疼?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存在你心裡……」她喃喃自語,搖晃著腦袋。
席介天修長的指,開始逐一解去襯衫上的顆顆鈕扣,襯衫一敞,他脫掉了。
茉莉失措地退縮一大步,他要做什麼?
隨即她發現,他赤裸的壯碩胸膛上,那白金鏈子串著她的戒指,泛著淡淡的白金色光芒,戒指,靜垂在他胸前……
她捂著嘴、難以置信地膛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