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像是古龍水,她不曾聞過的香味,沉穩內斂卻神秘……很好聞的一種香息。
她判斷,接近她的是男人。
「你在找眼鏡嗎?」
席介天彎腰拾起被拋擲在地上的眼鏡。
「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茉莉警覺地弓縮著身子,遲續吃力坐起,這名男人的嗓音低沉無情,像從陰冷的地窖傳來一般。
「哼!愚蠢!」席介天鄙夷地自鼻腔冷哼出聲。
「你……到底是誰?」
「你不覺得死到臨頭還問這種問題很愚蠢?!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難道你不知道綁架是會被判重刑的嗎?」
茉莉提起勇氣囁嚅出聲,身體卻忍不住打顫,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軀緊貼著牆壁。
「哼!」席介天淡漠哼聲。
茉莉更加惶恐地蜷縮著身子。
「你太低估我了!」
他從來就沒有任何懼怕顧慮,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以他的身份或身價,誰會相信他的犯罪行為?
「你——」這人好狂妄!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花了三百萬的代價抓到你,也能花更多的錢找人頂罪,想拿錢當代罪羔羊的人多的是!」
那股香息更逼近了些,茉莉咬唇抑制住畏懼的不斷顫抖身子。
「既然你有錢,為什麼要綁架我?」
綁架若不是為錢,那麼目的就更可怕了。
「很快……你就會知道。」
利刀一劃,她腳上的束縛鬆了開。
不顧一切,也不管雙眼被遮蔽了視線,茉莉一起身便橫衝直撞,沒有方向地竄跑,恐懼已教她忘記任何理智。
席介天不為所動,冷眼看她無知莽撞的舉止、看著她跌跌撞撞地撞上一旁的櫃子後,嗚嚎地屈膝下跪。
「噢……」茉莉悶聲呻吟,強忍疼痛。
「不要做任何無謂的掙扎,你跑不掉的!」
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茉莉知道那個人離去了,至少,離開威脅著她的距離。
因為那股香味已遠離她的鼻尖,空氣裡只飄散著似有若無的一縷餘味。
他到底是誰?
抑不住心中強烈撲來的恐懼,茉莉激動地發顫,將頭枕在膝上嗚咽出聲,蒙住雙眼的布條都被她的淚給沾濕後,她開始逼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她可以打電話跟好友白慕求援,白慕的老公是萬能的黑社會老大,應當可以救她離開才對!
或者,打電話報警?
才燃起的希望,馬上便教現實的冷水給澆醒了……
她苦笑,既然會被綁架,想必也不會有打電話求救的機會吧!
思緒一轉,隨即,她無奈一笑……
生死有命——腦中浮現這四個字。
算了,暫且不去苦思任何脫逃的計謀了。
她苦笑安慰自己:就當是好好讓自己放個假!
自從扛起「遠揚集團」的重擔後,她過的日子是隨時緊迫、難以喘息的緊張生活,已經好久、好久都不曾體會無事可忙的感覺,也忘了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最近她感覺格外疲累,自從父親把「遠揚集團」交託在她手上,極度的驚惶和緊張的壓迫感,天天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她。
眼看著好友們也都個個有伴了,以前大夥兒還能相約喝喝咖啡,現在連那種偷閒的樂趣都教父親交付的事業給剝削了,她覺得孤單、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誰說獨生女好命呀?!
茉莉悲哀地想哭,她是父親事業惟一的繼承人,從小到大的學業、教養,無非是要把她訓練成遠揚集團的接班人。
自個兒心裡明白,這重責大任實在不是她能力所及,偏偏她無處求援。
現下,她更是孤苦無依了!
因為此刻,她的父親——尹遠揚,正摟著心愛的新婚妻子,遠在地球的另一端甜蜜恩愛、逍遙地度蜜月。
* * *
熟睡的茉莉並沒有察覺有人接近她。一天折騰下來,她累壞了。
想開了,也就比較不畏懼了,緊繃的身心暫且放鬆下來,不覺間她竟閒適地沉沉入睡。
席介天再見到她時,微攏的眉心有一絲疑惑……
在危險中應該沒有人有辦法入睡才是!
他很意外,她還能睡得如此酣熟,動也不動地、絲毫未察覺近在咫尺的他。
「起來!」
席介天站定在她身側,幽沉的嗓音教她猛地驚醒。
「你要做什麼?」
男人身上的古龍水味再度拂上她鼻尖,茉莉警覺地全身肌肉緊繃瑟縮著,霎時睡意全消。
被緊綁在背後的雙手鬆了開——
她遲疑……不敢相信地撫揉著被繩索緊綁到受傷的手腕。
蒙住雙眼的障礙突然被卸下,她眨眼、低頭迴避無法適應的室內光線。
視線中,她看見自己的眼鏡就在腳邊,連忙心急地取來戴上,這才安心地慢慢抬頭。
他的臉,映入她的眼——
面前一張線條剛毅的尊貴臉龐,斂住她所有的目光,讓她心跳的節奏動容地漏了一大拍。
他狹長的眼炯炯有神、一雙劍眉英氣煥發,挺直的鼻樑非常好看,猶如雕像似的高貴線條;緊抿的唇鎖住內斂與堅毅。
那高大的身形散發著威迫卻磊落的氣質,教她著實無法將他的形象和猥瑣綁架的小人行徑聯想在一起。
「我不認識你,你我應該沒有過節,你為什麼要綁架我?」
茉莉蛾眉攏聚,確定自己跟眼前這名男人素不相識,也無過節。
「你是不認識我,不過……尹遠揚跟我有過節。」
席介天冷冷地注視著尹茉莉眼鏡框下,一雙泛著壓抑住驚恐的翦水秋瞳。
沒想到,尹遠揚的寶貝獨生女生得如此明眸皓齒、清靈出眾!
白皙粉嫩的瓜子臉、小巧的鼻、櫻桃般紅艷的小小唇瓣,搭配上她柔順而恬靜的氣質,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絕美神韻。
那眼鏡下藏著又圓又大的瞳眸,顧盼流轉之間流露著黠慧的靈氣,煽動的羽睫像是天真的小女孩!
有那麼一瞬間,他被她柔弱無辜的容顏給迷惑,覺得她不該是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我爸爸?」茉莉推了推眼鏡,懷疑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