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不同,她的心情壞透了,愉悅不起來,步伐踩得用力且凌亂,邊走邊罵人。「那個死土匪,長著一張爛嘴!天打雷劈的殺千刀!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全身壞透了!」
她沿途就一邊咒罵著風蕭遙,一邊脫掉身上那些髒衣服,大力地甩掉,好像自己之所以會被罵全是它們的錯似的,走到湖岸旁時,整個人輕飄飄的,毫無拘束,因為身上已是一絲不掛了,由於太生氣了,也忘了注意週遭有沒有人。
她就那樣赤裸著身子,對著湖水,賭氣似的開罵。「居然敢說我是『泥巴女』!哼,本姑娘這就把我這張舉世無雙超級無敵霹靂的美麗臉孔洗乾淨了,教你風蕭遙瞧瞧我『關外第二美人』谷小觀,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她因為疼愛妹妹,所以把「關外第一美人」的封號讓給妹妹,自己屈居第二。
湖水映著日光,反射到岸上那具雪白的身軀,那吹彈可破的少女肌膚,雖細瘦無肉,卻玲瓏有致,散發出誘人而不自知的魅力。
赤身露體的谷小觀站在湖岸邊罵夠了也罵累了,才縱身一跳,曼妙而輕盈的身軀,撲通一聲,像條美人魚似地潛入湖面下,悠遊自在地與湖水共舞,半晌,才浮出臉來呼吸,一張原本沾滿污泥不見五官的黑瞼,已被湖水洗淨,清滌出一臉姣美的容顏。
「哇,好舒服啊!」這湖水似乎能讓人忘卻煩惱似的,她一邊悠遊地戲水歌唱,一邊露出兩隻雪白的手臂,輕輕柔柔地交互搓洗著,烏紗細絨似的黑髮,如瀑般地垂放她胸前,兩手為勺舀起水來清洗髮絲,任憑湖水溜溜地順著發梯滑落下來,她輕盈地笑玩著,宛若山中精靈。
在湖裡開心嬉戲如魚得水的谷小觀,玩累了便游到岸邊,趴著休息,腦子裡想著令人嬌羞的念頭,臉上展露出某種詭譎的笑容。「如果李璽也在這兒該多好,嘻!」畢竟是心思單純的姑娘,藏不住喜悅的想望。
「看來你挺喜歡李璽的嘛!」
「嘻嘻,對啊!」她偏著頭綻著羞答答的笑容,心裡開始幻想著她和李璽在湖中同游共嬉水的幸福景況,哈,好一幅永浴愛河的畫面啊,兩人郎才女貌就像鴛鴦戲水一樣吧!
咦?!剛才那說話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又帶點輕浮,怎麼有點像風蕭遙的聲音?原本歪著頭,下巴支在手背上發呆,幻想著愛情的谷小觀,忽然全身驚動彈起,神智拉回到現實來,頭一抬,眉一壓,唇一抿,睜大杏眼開始四處梭巡。
「是誰?」按理說,他不可能知道這裡的,這個森林中的小湖只有她知道。一定是聽錯了,大概是自己在跟自己說話,她經常這樣。
微風吹拂過湖面,起了小小細細的波紋,樹林裡一片靜默。
沒人回答。她張望四周又尋找一遍,除了湖就是大大小小的榕樹。
最近她心裡頭老是惶惶躁躁的,做什麼事都會閃神出錯,不似平時機靈,整個人像生了病似的,磁場就是不太對。
還是起來穿衣服回家了吧,今天也夠累的。
當她的身體浮出水面時,風吹得榕須婆娑作響,襲上身來,有點涼意,她速速離開湖水,爬上岸邊,尋著方才來的時候,丟得遠遠近近不同處的衣衫。
「你刷得夠乾淨了嗎?」
真的是那個土匪傢伙!她的耳朵豎了起來,那聲音如此真切,猶如在她身旁,循音找去,原來在她的頭頂上面,就在湖畔邊枝葉最茂盛的一棵老榕樹上,濃密的榕須中有個人影,他就躺在一根橫陳到湖面的枝幹,蹺著二郎腿,閉著眼,根本就是在假裝睡覺。
終於找到你了!谷小觀氣惱地指責樹上的人。「喂,你到底想怎樣?幹麼老跟著我?」挺起酥胸插起腰來。
風蕭遙並未被她的吆喝聲吵到,仍舊緊閉雙目,繼續作假寐狀。
嘖嘖!「我想怎樣?好心告訴你,男人是禁不起裸體的誘惑。」
哎呀!糟糕,春光外洩了!一氣之下,竟忘了她自己一絲不掛的身軀,正暴露在一隻色狼的危險中!「下流!」
谷小觀趕緊雙手抱胸,邊找著衣物,邊瞄向上頭,幸好風蕭遙的眼睛還閉著。
「擋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
一聽,她的臉頰霎然全紅了,急忙蹲下身來,就著湖畔的長草遮掩,心裡著實又氣又怒,指著上面的人直罵。「敢看本姑娘洗澡,有種就別下來,否則非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不可。」
「我只是想提醒你,別老光著身體,會著涼的。」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谷小觀趁著對方的眼還沒睜大時,匍匐前進,就在那棵老榕樹下抓到她的衣服,眼睛盯著上頭,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回去,一時還沒空檔展開她無人能及的罵功。
「不急,慢慢穿,該看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什麼?!」穿好衣衫的谷小觀氣得卯起來要爬上那棵樹,恨不得將風蕭遙生吞活剝了一樣。
「你功夫這麼差,就別忙了。」但見他翻個身,咻的一聲,像落葉一樣輕飄飄地著地,毫髮無傷,直挺挺地站在地面,而她則才爬了一半不到的樹,像只笨猴子似的,很蠢的掛在那兒。
可惡,根本是在耍著她玩。如果她再慢慢爬下來,肯定又被嘲笑,乾脆也縱身一跳吧。
「啊——」一跳下來才發現,原來自己離地那麼遠啊,照她這種跳法,難保不會摔得頭破血流,她本能地大喊。「救命啊——」
她閉起眼睛,不敢看,想像自己跌成四腳朝天的德行,而且是在一個下流胚子的面前,說話損她還偷看她洗澡,又用話刺激嘲諷她。啊!這麼錯綜複雜的情緒,絕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喂,你到底要不要下來啊,我的手很酸了。」
哼,他在說什麼廢話!她不是已經被他氣得失去理智從樹上跳下來了嗎?還在那邊納涼催人去死,就算她摔得面目全非也是她家的事,關他的手什麼事?鬼吼鬼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