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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我愛他。」

  荊錦威歎息。「那妳要改變態度。每次只要女人跟我哥走近一點,妳就歇斯底里,反應過度,弄得他很困擾。現在也是,幹麼把他準備的晚餐弄掉?妳以為我哥跟那個蘇笙會怎樣?那傢伙沒那麼容易動心啦,他跟我說過,他不結婚。」

  「他會結婚,而且是跟我。」孔文敏輕輕晃動鍋子。「他媽跟我爸說好了,年底辦婚事。」

  「妳以為我哥會照辦?」

  「他已經三十歲,伯母想抱孫子。」

  「抱孫子?」荊錦威呸道:「她是想妳家的股份,藉婚事鞏固在荊家的地位,牽制我和我媽。」荊夫人和情婦周雲仇視多年,據說他未出世前,父親原打算要跟周雲分手,提供他們母子優渥的生活費。但周雲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不但讓父親改變主意,還將他們母子接進家裡,讓荊永旭入籍,正式成為荊家人。上一代的恩怨荊錦威不了,不過,他不討厭荊永旭。

  荊家別墅佔地寬廣,光門口到宅邸就要走二十幾分,荊錦威跟母親住主宅,荊永旭跟他媽住另一棟。雖然都在同一園子裡,除了吃飯有聚會,否則碰不到面。加上荊永旭沉默寡言,有時他甚至會忘了有這人存在,倒是他的母親周雲,讓人感冒。好客好勝,常聽傭人抱怨難伺候,在荊家是不受歡迎的人物。

  孔文敏將牛排端來。「我不在乎他媽為什麼答應婚事,只要同意我跟永旭結婚,股份只是附加價值。」

  「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想得周全,她條件好,長輩支持,但她忘了荊永旭不愛她。婚姻基礎。是兩個相愛的人。她把腳本編得再縝密,少了男主角就沒用,全是白日夢。

  「等著看好了——」文敏用力切牛排。「永旭會娶我。」

  「別忘了,他對劭康的繼承權沒興趣,就算妳有全公司股份,包括我那份也讓給妳,他也不會娶妳。」

  「他不娶?我叫我爸撤資。」

  「沒用,妳威脅不了他。」

  「失去劭康他能做什麼?」

  「失去劭康,那傢伙還是能無動於衷地過他的生活。妳以為他為什麼長住曼谷?他對公司的經營沒興趣。他不想接管公司,妳別白費力氣。」

  「別忘了他媽,他沒興趣,他媽有興趣。」

  「搬他媽出來也沒用,哥跟二媽的關係壞到極點,沒見過比他們關係更冷淡的母子了。」

  「永旭還不清楚劭康的價值,沒人會跟權力和財富作對。」

  「是嗎?」荊錦威微笑,看著她。「讓我們拭目以待。」

  孔文敏收緊雙手。「這輩子,我只認定永旭一人。」

  「不是妳認定就算數。」但心裡,荊錦威說——我也只認定妳一人。他轉身,欣賞屋外風景,彩霞漫天,鳥兒成群飛過。他感慨地說:「文敏,哭的總是妳。然後為妳傷心的,總是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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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餐廳在船上,船泊在河邊。

  荊永旭跟蘇笙坐在甲板的露天座椅。蘇笙舉高玻璃杯。瞇著眼,在日光中打量。一整杯橙黃色,那種黃,帶透明感,會發亮。沒見過這麼美的顏色。大熱天的,這杯飲料耀眼又帶點淒迷感,蕩人心魄。

  蘇笙讚歎:「真漂亮!真的可以喝?」

  荊永旭舉杯,與她輕觸杯沿,發出清脆聲響。「這是菊花普洱茶。」謎底揭曉。

  「普洱茶?這麼漂亮,和我平時喝的差那麼多!」她嘗一口,杯子貼在臉邊,瞇著眼好滿足。「哇……」

  「哇是?」

  「你看我的表情。」她滑稽地噘嘴,用力啵了一下杯子。「贊。」然後做捧心狀,憨笑。「贊啦!」

  「真孩子氣。」荊永旭搖頭笑。

  蘇笙已忘了剛剛的不愉快,心情好,話匣子一開,停不了。「喂,我拍過搞笑的學生片,我弟跟同學用V8拍作業,每次都拜託我演一些怪ㄎㄚ,相信你看得出,我受過一些基本的演員訓練,我很會演。」

  「是嗎?」他忍住笑,裝出認真的表情。「那麼演一段給我看。」

  「要有腳本啊。」她皺皺鼻子,想了想說:「就演……我發現男友劈腿。」蘇笙坐直,看著他。

  荊永旭重複:「我發現男友劈腿……」見蘇笙盯著他,他納悶地問:「要演了嗎?」

  「已經在演了啊!」

  「看不出來。」

  蘇笙面無表情地說:「我演得很自然,這是內心戲,你看不出來∼∼」

  內心戲?永旭把頭一仰,縱聲大笑,原來她在開玩笑。「好,好個內心戲。」

  蘇笙笑瞇瞇地說:「演得不像嗎?發現男友劈腿應該就這樣吧?目光呆滯,面無表情,我很認真演啊!」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笑得更厲害。她抗議:「喂,夠了喔,不要再笑了,我沒經驗,我哪知,我沒交過男朋友啊。」

  「沒說妳演不好,我確實很感動。」老天,他笑得掉淚。

  她哼一聲。「感動得大笑?好,換你演,你演一段發現女友變心,快!」

  「我也要?」

  「當然啊!」

  「好。」

  「開始。」

  他望著她,熱絡地對她笑,半晌過去,還是這副表情。

  蘇笙抗議。「喂,在演了嗎?」

  「是啊。」

  「女友變心還笑?該哭吧?」

  「痛到太厲害時是哭不出來的。只能笑。」

  「好、好——好深奧∼∼」蘇笙虛弱地鼓鼓掌。

  「拍張照吧。」荊永旭幫她拍照。

  蘇笙給他竹笙餐廳的名片,他來台灣時,到店裡換她請吃飯。

  日光西移,天色昏黃,兩人離開餐廳。

  夕光暖著他們坐過的位置,椅子還有殘溫,桌上兩隻杯靜靜對望,它們記得剛剛那兩個人多快樂。

  風吹來,另一對情侶挽著手過來了,他們坐下,服務生收走杯子,抹乾桌子,迎接新客。

  白駒過隙,人來人往。當時,縱使笑得再盡情,到頭來也只是永恆裡的一瞬,一剎的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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