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爸爸,他說有事要跟你說,快接、快接!」
只見他滿心不悅的接過電話,語氣冷淡的哼吭應著,沒多久,話筒就被可憐兮兮的扔了回來。
「怎麼樣?幹麼垮著一張臉?對了,從沒有聽過你談起你爸爸欸。」
「沒什麼好說的。」他的語氣冷淡至極。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他是你爸爸呀!有爸爸很好的,感覺好像有個安全的依靠,天塌下來都不怕。」她沉浸在過去被父親呵護的感覺裡,語氣輕柔。
「自私如他,不會是那種人。」連浩延口氣嚴厲得一口否決她的想像。
「你怎麼了?你不喜歡你爸爸嗎?」任她再粗心,也很難不察覺他口中的孤冷與輕蔑。
氣氛有點僵,嚴祖妍緩緩走上前去,從他身後一把抱住,試圖緩和他的情緒。
他抓緊腰際上她的手,壓抑情緒激動。
許久,他咬牙說著,「八歲那年,他和他的秘書發生婚外情,把我母親逼成了重度憂鬱,我母親走不出婚姻失敗的打擊,割腕死了,鮮血婉蜒成河的腥甜味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呀……」聞言,她大為驚訝。
鮮血婉蜒成河的腥甜味道……她用微微發抖的手抱緊他,不敢想像他是怎麼承受這一切的。
「我答應過我母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絕對不會!賭不賭?我絕對會讓他們在自責的深淵中度過他們的餘生,悼祭我母親的青春。」
他臉上出現嗜血的殘忍,深切的怨恨把他俊朗的臉孔徹底扭曲了。
別賭,她知道他會,他體內有種義無反顧的狂妄因子,她知道他會。
「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你還有我,還有我啊!我會永遠愛你,把那些事情忘掉好不好?」嚴祖妍來到他面前,捧著他的臉請求著。
她不希望他被恨意侵蝕,他原該有個柔軟的心腸,她感受到了,不希望那恐怖的記憶束縛了他對人的信任。
他們的雙眼就這樣緊緊的凝望著,驀然,他笑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嚇到你了嗎?你這笨蛋!」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她的順從隱藏著莫大的擔憂,但是她什麼也不提,只想平和他的憤怒。
「你真那麼喜歡我?」他的指腹摩挲過她青春的臉龐。
她想也不想,就是一個狠狠的點頭。
或許她笨,或許她天真,但是對於愛不愛一個人,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失去父母的她雖然有姑姑的照料,然而心裡卻很清楚自己依然缺乏一份穩固的愛,是連浩延彌補了這個缺憾。
「嚴祖妍,你是我看過世上最傻的女孩!」他心疼的揉揉她的頭髮,「給你一個機會,想跟我賭什麼?」
「什麼機會!我寧可不要賭注,我只要你永遠愛我……」她在他懷裡蹭了蹭。
窗外,午後雷雨唐突大作,遮掩了他們的對話呢喃,他將她推倒在床榻上,義無反顧的,他們褪去了彼此的衣物,用赤裸的身軀擁有彼此,在痛楚中昇華交織的親密關係,嚴祖妍扮演完全的順從。
挨靠在他懷裡,儘管內心澎湃幾乎昏厥,她源源不絕的愛,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愛你、我愛你……」
「從你嘴裡吐出來的愛,幾乎要凝聚成河了,傻丫頭。」連浩延訝然失笑。
雨歇,空氣寧靜,濕氣未散,雲隙中掙脫的陽光照著大地一片光澤閃耀。
他坐起身,伸手拾撿著兩人的衣服,「他說有事要我回去一趟,待會先送你回去。」
「嗯。」她縮躲在被子後,逐一的穿上衣物,內心還是掩不住的羞怯喜悅。
是這樣難分難解的回到家,嚴祖妍踏踩著歡愉的心情,推開了門,姑姑就在客廳好整以暇的等著她,駭得她當場腳步發僵。
「姑姑——」有些訝異,因為姑姑是那種即便週末,也會留在公司加班的人。
「小妍,你過來。」嚴莉芳命令。
「喔……」她戒慎恐懼的落坐一旁。
嚴莉芳把一疊不光彩的成績單放在她面前,神情凝肅,「今天我跟你的導師聯繫過了,她說你的成績奇差無比,根本沒有在唸書,她甚至懷疑,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沒呀——」她矢口否認。
「小妍,你在說謊,有同學看到你常常跟一個男生在一起——」
「我……」她啞口無言。
嚴莉芳霍然起身,「我已經幫你安排好家教,是我老闆的兒子,目前還是個研究生,從現在起,你不准再跟那個男孩有什麼往來,而是要乖乖跟著你的家教老師準備你的升學考試。」
「可是人家是真的喜歡他!」她委屈的脫口而出。
「喜歡?!你才幾歲,知道什麼喜歡?因為喜歡就不唸書,因為喜歡就放棄你未來的人生,如果他真有那麼好,應該要設身處地為你著想,為你們的未來著想,光談戀愛可以活命嗎?」
「可是姑姑,我本來就不愛唸書,我只希望有個人可以陪伴著我,我的要求這樣小,這有什麼不可以!」
啪!嚴莉芳凜冽的一巴掌掃來,精準的打上她的臉。姑侄兩人的衝突,正式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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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房間裡,月光吝嗇的不賜予偌大的光芒,檸檬黃的色彩僅僅在窗欞邊游來走去。
「姑姑、姑——」蘇菲雅哭著醒了過來,她跪坐在床上,滿心的後悔,後悔她對姑姑的辜負。
曾經為此,她們僵持了好久好久,直到姑姑敵不過病魔的折騰撒手人寰,在病榻前,她們終於釋懷了積怨,但是卻已經無法彌補,她是那麼的後悔。
火辣辣的耳光所點燃的不僅僅是她們姑侄的冷戰,還是她與連浩延注定決裂的序曲,只是,她以為她可以偽裝得很好,假裝自己已經徹底的遺忘。
別再想了,別再想了,蘇菲雅無言的哀求著自己的腦袋。
她抬頭仰望,盛載淚水的雙眸終於潰堤,淚順著眼角紛紛滾落,濕潤了她的臉龐,失去淚水的視線頓時清晰起來,她從窗戶的玻璃上看到一抹身影,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以為那只是海市蜃樓,她不斷的揉著自己的雙眼,反覆的確認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