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她……她回來了?」待在日本樂不思蜀的董太太,怎麼忽然跑回來了?破壞了她的完美計劃。
「聽說是小桐打電話告訴她你住院了,所以她就焦急地趕回來了。
「為什麼要騙我?」他捧起她的臉龐,讓她不得不面對他,「還撒了個那個荒唐的彌天大謊!」
「我只是……」她垂眸,「只是想找個理由跟你分手而已。」
「找個理由跟我分手?」他挑挑眉,「意思就是說,其實你跟我分手並沒有充足的理由,對不對?否則為什麼要『找』?
「不要告訴我是因為你不愛我了,」他斷定道,「你現在的臉好紅,你的心跳得好快──我觸碰你的時候,你不是沒有感覺的。」
「我……」她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霎時滴落下來。
「到底是為了什麼?」裴嘉烈擁她入懷,像哄一個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背,「難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比如說患了癌症?」
她不禁被他逗得忍俊不住,但心中的難過仍梗塞著心口,又酸又疼,「我……我只是不想跟嘉德的弟弟談戀愛。」
「你知道了?」他一驚。
「我早就知道了。」
「呵呵,糟糕,本想主動坦白,卻被你先一步識破了,」他戲謔道,「看來想求得你的原諒不會容易了。」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想跟你分手,並不是因為生你的氣。」她正色凝視他。
「那麼你是怕我這個說謊成性的人會騙你?」
「我知道你對我很真心。」邱予婷低頭輕輕道。
「那還有什麼問題?」他一把摟她入懷,「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為什麼?」
「因為……你是嘉德的弟弟。」
「該死!又是這個爛理由!」他罵,「我聽不懂。」
「嘉烈,你懂的,」她輕輕地撫摸他的臉,「你仔細想想,就會懂了。這個理由看似一個,其實包含了很多很多阻礙……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無視這些阻礙。」
「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那樣耍賴,抱著她不放,「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嘉烈,求你了……」她偎著他的胸口,沙啞地說:「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笑容,我再也不想回憶起從前的事,再也不想跟你們裴家發生什麼關係了……如果你想讓我快樂,就放過我吧。」
她求他,相愛以來第一次鄭重地求他……居然是為了要他跟她分手?
呵呵,真是諷刺。
難道,他們的愛情真是一個負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雖然她是他大哥的女朋友,雖然她一開始離他那樣遙遠,需要他跋山涉水地追求,但他從沒有想過要放手……不料,這執著的愛情居然害了她?
「嘉烈,你……你怎麼了?」她看他定定的沒有言語,擔心地問。
「沒什麼,」過了好久,他才澀澀笑道:「我看那束花好像有點枯萎,得在瓶子裡加些水才行……你等我一下。」
裴嘉烈急匆匆地抓起那只玻璃瓶子,衝進洗手間。
再慢一點,就怕自己真會掉淚來……呵,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說明他對她的愛,比他想像中的可能多得多,多到深不見底。
既然他愛她,有什麼不能答應她的呢?既然不能給她快樂,就應該放開手,讓她自己找回自己的快樂,不要再繼續束縛她。
可他就是這樣捨不得,一想到「分手」二字,就心痛如絞。
他狠狠地咬著唇,對著嘩嘩的水聲和即將枯萎的玫瑰,好似自己哭不出來的淚水,嘩嘩地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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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好久沒回家了,自從與她相愛,日日在那棟小公寓裡出雙入對,這座宅子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沒想到,又回到了這兒。庭院的花草沒有變,宅子卻變得異常寂靜,似乎連風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裴嘉烈頹廢地坐在台階上,微瞇雙眼,感受夕陽一寸一寸從樹梢上落下,光輝漸失。
忽然,他聽見一陣腳步聲輕輕傳來,直到貼近他的身旁,聲音才戛然停止。
「誰?」
他猛地一睜眼,看見大哥正俯視著他微笑。
「你總算回家了。」裴嘉德說。
「像我們這種娶不到老婆的人,除了家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他輕哼。
「喂,不要把失戀的怨氣撒在大哥的頭上呀,」裴嘉德莞爾,「我跟予婷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
「這句話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那天要幫著她來騙我?為什麼還要叫報社登那種新聞?」
當他僱用的私家偵探回報,報紙上造謠生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邱予婷和他最敬愛的大哥時,他幾乎氣得要吐血。
「為了白純,如果不答應予婷,她就不會見白純。」
「哼,大哥,你真是為了一個女人六親不認呀!」
「彼此彼此,」裴嘉德指了指自己青青紫紫的臉頰,「為了一個女人,你差點把自己的親大哥打得毀容。」
裴嘉烈賭氣地扭過頭,不看自己的「傑作」。
「喂,你氣也氣夠了,打也打夠了,明天回公司上班吧,」裴嘉德也像他一樣坐到台階上,「那幫元老答應保留你的職位。」
「我倒是想辭職。」
「怎麼?」裴嘉德微微一怔,「想出去自己闖天下?」
「天行是一棵不必再澆灌的大樹,有大哥你在那邊看著就夠了,」裴嘉烈歎一口氣,「我出去也並非想建功立業,只想找一件能累死我的事情做,讓我可以不必每日胡思亂想。」
「怎麼?你真的打算把予婷忘記?」
他淡淡一笑,並不回答,只說:「大哥,如果你願意,可以撥一間小公司到我名下嗎?」
「你要哪間?」
「綠茗廣告。」
「綠茗?」裴嘉德先是一陣詫異,隨後便明白了。指定要綠茗,只因為綠茗旗下有一個著名的模特兒吧?
他其實根本不必替這個詭計多端的弟弟擔心,因為這個弟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有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