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走到了大嬸的面前。「大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未經爺同意便擅自進去那裡面……」大嬸,請原諒她不得不說謊。「我以為前兩天來清掃屋子時,我把我隨身的針線包掉在這兒,所以我才會想說過來找找。」
「原來是這樣!」胡大嬸毫無懷疑地接受了她的說法。她的神情放鬆了下來。「那妳找到了沒有?」
展歡搖搖頭。「沒有,我想它可能是掉在別的地方。沒關係,我有時間再去別的地方找看看!」她笑了笑,接著望向了大嬸捧在手上的衣服。「大嬸,這是爺的嗎?是不是要拿進去?讓我來好了!」她伸出了雙手。
「不用了,小歡!妳做妳該做的活兒去,別讓其它丫頭看見妳偷懶了。」胡大嬸笑著向她一揮手。
於是,展歡只好離開這裡。儘管她很想趁機再回到小房間問「她」最重要的那件事——而且她也只差那一點點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可是現在不行。她不能引起大嬸的懷疑。
反正,她一定找得到機會再來。
只要她能在主子爺出門的時間偷到空……
第四章
聽說夫人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氣女子!
聽說夫人是個敢愛敢恨的奇女子!
聽說夫人是個既可以爽辣又可以溫柔的美麗女子!
這兩天,展歡從大嬸甚至幾位老僕役那兒,一點一滴打聽到了她幾乎很少聽人提起過、而她之前也沒刻意想知道的有關於夫人的事。
因為這兩天她一直找不到機會再接近松濤樓,所以她乾脆先來弄清楚那面銅鏡裡的「鬼老娘」——沒辦法!誰教她一直老娘、老娘的,在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前,她乾脆把「她」這麼叫了——「她」有沒有可能真是鬼夫人。
那鏡裡的鬼老娘,聲音聽起來還算年輕,而「她」的脾氣凶悍、罵超人來順暢得完全不必經過練習,這樣的形象似乎有點兒符合她打探出來的夫人的粗淺印象,可她仍是懷疑,「她」真的是夫人?可如果是,夫人怎麼會出現在銅鏡裡?如果不是,那銅鏡裡的「她」又會是誰?
會是她和她爹一直在找的「她」嗎?——那縷傳說被封在鏡中的幽魂。也就是她的太曾外祖母!
展歡知道這個希望渺茫,而且她也幾乎不抱任何期望傳說中的古鏡是真、古鏡也仍存在這個世間上。可是也許……也許傳說真的不只是傳說,那麼她要在茫茫人海中尋獲古鏡的機會是多少?
這個問題她曾想了無數逼,而她給自己的答案往往是——盡人事,聽天命!
總而言之,她找就對了!至於找不找得到,那就得靠老天爺了!
主子爺一早就出門了,原本展歡以為稍晚可以找到機會再去松濤樓一探銅鏡的謎底,不過她的盤算很快就被大嬸接派的工作打散。
大嬸要到藥鋪給主子爺送點心去,而她正好路過便被大嬸招來幫忙一起過去。
藥鋪在兩條街外。
主子爺是藥材大商,除了供應江南一帶七成以上藥商所需的藥材,他也在城中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藥鋪兼藥材庫。
展歡早就知道主子爺的生意做很大,位於鬧街的藥鋪也不小,只是她一直沒有機會親眼目睹而已。可直到她隨著大嬸來到了藥鋪,她才真正清楚它到底有多壯觀——
「長生藥鋪」的橫匾掛在門樓上,一進到裡面,一幅氣勢萬千的江海奔騰圖迎面高懸牆面上,整潔寬敞的廳子兩旁則是放著藥櫃。
在大廳中,幾名夥計穿梭其中忙碌著,由外面進來的客人也不曾間斷。
掌櫃財叔眼尖地看到進門來的胡大嬸,立刻丟下那怎麼也教不會分藥材的笨夥計,換上了一張笑瞇瞇的表情走過來。
「胡嬸,最近都沒看見您,府裡的事很忙哦?」他對著胡大嬸點點頭,熟稔地問候著。同時他也朝她身旁的丫頭看了一眼。
胡大嬸和他聊了幾句,接著當然不忘她來的目的問起了主子爺。
財叔立刻指了指後面。「爺正和一位公子在小軒內說話,您要送點心進去嗎?」神色間頗有份深意。
「欸!老卓做了爺最愛吃的棗泥核桃糕,才剛出爐,所以我才趕緊要送來讓爺當點心……」老卓的手藝可是一絕,就連原本不愛吃甜食的主子爺也愛上了他精製的美食。
財叔的眼睛一亮,口水也差點流下來了!見胡大嬸正要走進去,他趕忙扯住了她的衣角偷偷問:「胡嬸、胡嬸!那老卓這次有沒有多做幾塊起來?」
胡大嬸好笑地瞥了他一臉的貪吃像。「我就知道你會問!老卓他要我轉告你,晚上關鋪子以後去找他,他會準備小酒小菜和核桃糕等你!」
財叔立刻眉開眼笑了。
胡大嬸這才帶著展歡向後面走去。
展歡也忍不住瞧了瞧正被她挽在手上的小食盒——真有這麼好吃啊?
胡大嬸剛好看到她好奇的表情了。「小歡,妳喜不喜歡吃甜食?」
「還好啦!只要能吃飽我都沒差。」她實話實說。
胡大嬸微微笑了。「妳這孩子!這麼容易就滿足了!回去我拿一塊讓妳嘗嘗,說不定妳也會跟爺一樣,從此對甜食大改觀。」
展歡明白大嬸對她的厚愛,立刻跟她道了謝。
這時兩人已停在小軒的門旁。
「小歡,妳進去把點心送給爺放好,我去後面找個人,等會兒妳出來了再過來找我。」胡大嬸將送點心的任務交代給了她,再比了下後面偌大的院子和連接它的大屋子。
而那裡同樣有不少人正忙著曬藥材、搬藥材。
展歡目送大嬸往院子走去後,這才轉回身,一步站在門前,伸手輕輕在門邊一敲。
「爺!小婢送點心來了!」她朝裡面喊。這時她也清楚地看到屋內一坐一站的兩個人了。
裡面,坐在椅子上、衣飾高貴的俊美年輕男子只抬眸隨意看了她一眼,至於如巨塔般矗立在窗前、背向著她的荊天衣,則頭也沒回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