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使得那些想欺負她的丫頭真正收斂的卻是另一個原因——因為就在偶然間,有人發現,這叫「展歡」,她們「小歡、小歡」隨口使喚的不起眼丫頭,竟然力大無窮。
自從有兩個下人親眼見到展歡一手一個,把兩隻正在發牛脾氣的牛硬掰開的畫面傳開後,從此荊府的下人對這新來的丫頭可一點也不敢再小看,就怕她姑娘一個不高興,輕輕一拳就可以把她們打飛到天邊去。
至於展歡她自己怎麼看週遭人對於發現她力氣大於常人所表現出來的敬畏神態呢?
她習慣了!
反正這是天生下來的,她也沒辦法。況且也好啦!這樣她們就不敢太懶惰而把自己該做的工作全丟給她。她不是不知道她們做的事——輾轉在各式形色的大宅子,甚至王宮貴族家工作過,她早就看過下人之間千奇百怪勾心鬥角的場面,所以現在在她看來,這新主人家裡的下人們還算得上良善哩!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胡大嬸的賞罰分明和公正心,將所有下人治理得妥妥當當吧?難怪鄧員外家的老總管要她放心來荊家做事。
小歡把最後一件衣物掛上架子曬日,這才稍歇下來喘口氣。而她的視線也不由得穿過這下人的雜役區,望向前方的雕樑畫棟。
果然是這縣城最富豪的一戶人家!
在鄧員外家做了一個月的事還是沒發現她要找的東西,所以她才決定再到下一個地方。而和鄧員外家略有生意往來的荊家似乎便符合她心目中理想的地點——財大氣粗,絕對收藏得起奇珍異寶。
所以她來了!
荊家,她現在的主人家叫荊天衣,聽說他是由小商人做起,白手起家直到今日已經成為江南一帶最大的藥材供貨商,就連官府也對他禮敬三分。因為就連皇宮的藥材也是由他所供進,官府的人自然一點也不敢找他麻煩。更何況荊大爺為人豪爽,他喜歡賺錢,也不吝嗇花錢,所以包括縣太爺都曾得過他的好處,當然更樂於給與他許多別人沒有的方便。
這些,都是她來荊家前便聽過的關於這位荊大爺的事跡。至於她進來後的這些天呢,知道的事自然就更多了。包括——荊爺幾年前喪妻、荊爺連子嗣都沒有、荊爺的紅粉知己不計其數、荊爺有個已經遠嫁它鄉的妹妹、荊爺不喜歡吃什麼、荊爺愛喝什麼茶、荊爺極愛乾淨、荊爺一年總有好幾個月不在家、荊爺……等等等等!
總之,家裡的主子不例外地是下人們最佳閒嗑牙的對象,荊家大爺又怎麼能逃得過眾人說長道短之舌?
所以,來到荊宅近十天,展歡大約就差沒聽到下人們討論主人解手的次數外,其它關於主人所有稀奇古怪的習慣、傳聞都聽得差不多了。
反正愛閒話論是非的人性嘛,好像到哪裡都一樣。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
主人的事她姑且聽聽、參考參考就算了,更何況她這做雜役的下人身份,也沒啥機會有幸與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的主人碰到面;再說只要她發現這地方沒她要找的東西很快就會離開,所以她更不會去在意這家的主人是好是壞,她在意的是——
這裡有沒有她要找的那樣東西!
不過依據她這些天技巧性地打聽,和她在荊府裡觀察的現象顯示,荊家主子並沒有一般富貴人家有收藏珍奇古玩來炫耀的嗜好,他似乎還真的比較熱中賺錢,所以看起來,她想在這裡找到那東西應該是沒希望了……
那麼也許,她很快就又得找下一個目標了!
老實說,要不是為了她爹,她根本不必流浪四方,只為了那樣不知道在這世間上還存不存在的東西……
一面鏡子!
一面關於她生死的鏡子!
其實,她根本打從心底不相信有一面鏡子可以左右她的生死,可是她不相信的無稽之談,她爹卻是信到十二萬分,並且還因此好好的夫子不做,半路出家改行去當道士……
唉!
「小歡!妳還有空在這裡閒坐?廚房那邊忙得很,妳不快過去幫忙!」正要去前面、路過這裡的采月,一看到展歡竟坐著發呆,立刻不高興地對她教訓了起來。
展歡回過了神。自己的不專心是事實,所以她沒多說什麼。
「知道了。」應了這府裡年歷最長也把自己當頭頭的采月一聲,展歡便彎身收拾起竹籃於大步往裡面走。
「喂、喂!妳給我站住!」
身後的采月卻叫住了她。
展歡隨即停步,轉過身。她只是直看著她。
采月被她這清明亮澈的眼睛一盯著,竟不自主有種心虛的感覺。不過她很快將這莫名其妙的感覺甩開,對這似乎不知道規矩的呆丫頭無名惱火。
「是誰教妳這麼沒禮貌的?見到人不會打招呼,還說走就走也不說一聲,妳這丫頭是怎麼樣,沒把我看在眼裡嗎?」氣勢壓頂。
展歡愣了愣。不過瞧采月大姐說得如此慷慨激昂,實在怕被她的口水不小心噴到,所以她悄悄退了一步。
「對不起,采月姐!請原諒我年紀小不懂事。」以和為貴。展歡朝她鞠躬欠身當作運動,反正又不會掉塊肉。「我會記住采月姐的教訓,下次一定會好好注意到。」她站直身,沒脾氣似地軟問:「那我現在可以把籃子放回裡面,再去廚房幫忙了嗎?」
她這又是彎腰又是陪笑臉的舉動,采月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受用地消去大半了。再說……
這丫頭說是呆,卻又好像滿聰明的嘛!
采月到最後只好不耐地一揮手:「去去去!快去做事別偷懶!」放她一馬。
展歡立刻大步跑進屋裡放好東西,再從另外一個門往廚房去。
廚房果真快忙翻了。
其實今天不僅廚房很忙,整個府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沒有一個人、沒有一處角落不是在忙著的,而所有人忙碌的原因只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