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了不起嗎?)
唉,看樣子唐家祥就算是寵物,也會是只不可愛的小寵物……懿萍刪掉訊息。
(不理我喔?)
懿萍挑挑眉,決定負起年長者的責任,好好地教育他。她一字字地按下:你有時間多管閒事,不如多花點心思在自己的課業上,好好地聽課怎麼樣?
正要傳送出去,身後有人冷不防地伸手抽走了她的手機。懿萍瞠目結舌地回頭一看,只見這堂英文課的年輕女老師,一臉不屑地說:「我看真正該專心上課的人,是妳吧,新來的同學。站起來,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我要好好地記下妳的大名!」
噢,不會吧!懿萍想起過去的回憶。以前在校內就很倒楣,明明班上不只她一人在看課外讀物,偏偏老師捉到的都是她。還有被點名上台寫解題法、造例句等等,好事輪不到,壞事她一定有分。這也是當年她拚命想快點長大,期盼能早一天甩脫悲慘高中生活的主因之一。
慢吞吞地起身,報出自己的名字。這時班上三十多雙眼睛,紛紛照過來看熱鬧,懿萍懷疑自己天生和「高中」這兩個字相剋。
「轉學到這兒才一天,就忙著傳簡訊給誰?」女老師看著手機上的號碼。
喀啦,教室最後方的唐家祥,主動站起來自首。「是我先傳給她的,妳要處罰就處罰我好了。」
一個學生也就罷了,想不到還有另外一隻偷偷摸摸的小老鼠!英文老師臉上無光地說:「你們兩個竟然在課堂上做這種事?好吧,既然你們這麼要好又不想上課,那就相親相愛地站到走廊上去,好好地反省一下吧!」
四周傳來稀稀落落的笑,都已經不是小學生了,還要被罰站,讓這些同學覺得很有趣,但是被罰站的當事人可是一臉無奈。尤其是懿萍,她是很想打入這群高中生的圈子沒錯,可沒想到代價是要被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同輩──這名相當生氣的女老師,當成「小孩子」般對待。
唐家祥非常乾脆地離開座位,滿不在乎地走到懿萍身邊,一派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一些喜歡鬧的男同學,立即起哄地嚷著:「哇,恩愛的小倆口!」、「祝你們永浴愛河!」、「喲!老公老婆!」,口哨聲加上鼓噪的聲音,沿路一直送他們到門外。人的年紀一大,臉皮也跟著厚了,懿萍慶幸自己不是真的十七歲,否則她天生的薄臉皮可能會因為充血過度而爆開。
「我很聰明吧?就告訴妳,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一走出教室門外,男孩驕傲得像是擊敗同伴,獲得勝利的公孔雀,搖著年輕帥氣的尾巴(→肩膀),迫不及待地炫耀。
懿萍很努力地想理解。「你是說……我們罰站,對我有幫助?難不成站在這走廊上,我便能找到嫌疑犯?可是我眼前所見,除了你以外,只有牆壁啊!」
「哎,歡迎來到牆壁謀殺案拍攝現場……」他幽她一默地說完後,拍著額頭道:「妳怎麼會看不出來我的用心呢?虧我這麼煞費苦心地,想不落痕跡地幫妳打開那道門,而妳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我是沒有感覺。」這個腦筋急轉彎也太難猜了。
他誇張地作勢要撞牆,連連回眸看了她兩次,懿萍不得不抿嘴忍住笑,這小子的花樣真夠多了。
「好、好,算我愚笨好了,你別忙著撞牆,先幫助我參透你的玄機吧!」
臉上寫著「這還差不多」,男孩得意洋洋地說:「妳想從大家口中問出線索,那就得先打開同學們的心門,沒有個幾天功夫,一個轉學生能輕易被大家所接受嗎?要是妳在大家熟悉妳之前,就開始到處問東問西,包管妳會啟人疑竇的。」
這倒是真的。「剛剛這麼一招,班上同學是對我的印象加深不少,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已經能接受我了。」
「第二點,來些小小的八卦會讓人主動接近妳。我們之間搞的曖昧氣氛,多少勾起他人的興趣,那些好奇心旺盛的魚兒將會爭先恐後地咬下這個餌,妳只要等著坐收漁利就好了。從那些人再往外漸漸擴展,妳在班上的人際圈子,不消三天就能打開了。」
懿萍喔了一聲,佩服的眨眨眼。
「甘拜下風了沒?」邀功的男孩,難掩傲氣。
「還不壞。」
「讚美一下不會死吧?」
「我聽阿華同學說,你在校內喜歡擺酷,酷弟老愛跟人家討賞會破壞你的形象喔!」被他調皮的模樣感染,懿萍也不由得想戲弄他一下。
「上禮拜天,什麼糗態都被妳看見了,在妳面前,我還有形象可言嗎?」他一臉不情願地回道。
心有慼慼焉,懿萍也是,撇開因為年齡的關係,沒有意識到唐家祥是個「男人」之外,她能這麼自然、放鬆,不會想裝什麼成熟、穩重、擺大人的架子,也是揭開假面的負擔,反倒讓她在他面前有種無拘無束的自在感。
「你是想要澄清你對衣服的品味沒那麼差勁,也不是個邋遢、衛生習慣不好,和女性握手前,會先在掌心塗抹口水的男人嗎?」笑嘻嘻地,她明知故問地吐他槽。
呻吟著,唐家祥搖頭說:「我不過是努力要讓妳幻想破滅而已!妳要是能馬上討厭我,就可以為我們兩個省點力氣了。我已經在反省了,為了三千塊欺騙一個女人的感覺,一點都不爽。」
「什麼?三千塊?!」
「妳不會是要我把錢吐出來吧?其實我一毛錢也沒拿到喔!我是欠我老哥賭債,以工代賑的。」
懿萍自嘲地說:「想到區區三千塊,不僅能讓我像個笨蛋,還讓我的工作受到威脅,讓你握得把柄,我的確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但還沒氣瘋到跟一個窮小鬼頭搶錢,你不必擔心自己的荷包。」
他黝黑的眼掠過愧疚之色。「我現在說對不起,會不會有點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