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哪裡可怕了?」麥特森拉下她的手,看著她全染上一片水紅的眉眼,他覺得自己喜歡她已經到了一種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如果不是怕她被他嚇得躲到北極,他現在還真的想拉著她到拉斯維加斯結婚哩!
「我變得不像我自己了。」她揪住一條放在床頭櫃上的乾淨手帕,心裡很不安。
「恭喜妳,那是因為妳談戀愛了。」麥特森凝視著她,右手手指緊扣住她的,讓他們的十指親密地交纏著。
「我……我……談戀愛了?」歐陽文文睜大眼,喉嚨被一顆小石子卡住,說話聲音頻頻顫抖著。
「對,妳戀愛了。真正地戀愛了!」麥特森喜上眉梢的開心宣佈道。
歐陽文文睨他一眼,淚珠突然間滾出了眼眶。
她的淚水像沒有預警的透明子彈,筆直地射進了麥特森的心臟。麥特森受此重擊,他頓時變成了一座被淚水詛咒的雕像,完全動彈不得。
歐陽文文忍住一聲哽咽,趁著他仍在怔愣時,跳離開他的身邊,把自己鎖進了洗手間裡。
她和他,發展得太快了。她沒法子始終和他維持著同一種跑步速度,她一定會跌倒的,她不要談這種注定會難過的戀愛啊!
「文文,妳怎麼了?」麥特森站在洗手間外,用力拍打著門板。
洗手間裡嘩然的水聲,是她唯一的回應。
「妳再不說話,我就把門撞開!」他急了,出口威脅道。
水聲戛然而止,她哽咽的聲音,從裡頭飄了出來──
「我……」
「妳怎麼了?」他的手抓著廁所門把,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她抽噎了一聲之後,終於放聲大哭了出來。「我不要和你談戀愛啦!」
麥特森聞言,身子一僵,再度被她重傷一回。
他苦著臉,頹然地倒坐在洗手間門邊,開始認真地檢討起他過往的情史是不是太輝煌了一點。要不然,她怎麼會一想到要和他談戀愛,就哭成這副水淹家園的德行啊。
麥特森抱著自己的頭,呻吟了一聲,也陷入了煩惱之中……
要命,談戀愛怎麼會比賽車還難搞定啊!
第六章
星期一下午五點半,歐陽文文上班去,還未回到家。
星期天凌晨六點半,她要他發誓暫時不准再跟她說話,她才願意走出洗手間。
今天一早,他一起床,她卻已經逃之夭夭了,只留了一鍋雞蛋粥,和一張紙條說她晚上六點半會回到家。
而,他與她之間的事,半件都沒有解決。
所以,無聊的麥特森待在她的沙發上,拿著遙控器從頭轉到尾,對於新聞台的眾多及報導內容的大量重複感到嘖嘖稱奇。
十分鐘後,他丟開遙控器,拿起桌上兩支一模一樣的紀念手機,挑眉苦笑了一聲之後,他把它們並放在一起,當成一種安慰。
一支手機是他的。
一支手機則是她的。
這是上個月廠商以他的名字所推出的限量款,是他親自設計的圖樣──
手機上抽像的深綠色人兒,長著人的臉及一雙鳥的翅膀,腳下則踩著象徵著車隊的紅色火輪,奔馳在以黃色漩渦組成的跑道上。
他拿到手機的第一天,就寄了一支給她。她接到時,好喜歡,開心地在電話中一直對著他說話。
結果,她今天早上根本沒帶手機出門,擺明了就是不想接他電話嘛。事實上,就在他宣佈她戀愛了之後,她就沒再正眼瞧過他一眼了。她驚恐的表情看來和被宣佈得了絕症的病人沒什麼兩樣。
要不是他努力擺出病懨懨的模樣,勉強在她的屋子裡求得了一個同情床位,她可能會拿掃把將他趕出家門。
「和我談戀愛,有這麼可怕嗎?」麥特森拿起她擺在桌上的一張全家福,對著她清秀的容顏喃喃自語著,也順道瞄了一下她的家人。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他大驚失色。
無怪乎歐陽文文的生活方式會這麼拘謹,她們全家人看起來全都很嚴肅咧。全家福照片,一律穿著深色正式的套裝,所有微笑一律不露齒,通通都是規規矩炬的十五度上揚角度──
真可怕!
麥特森盯著照片,煩悶的撫著下巴,臉色越來越難看。
看來,他這種類型的人對歐陽文文來說,確實是太不循規蹈矩了一點。
可他,是真的喜歡她啊!
而她對他──也很有感覺啊!
麥特森揉著額頭,臥倒在桌子上,四肢有點無力。他該用什麼方式來打動歐陽文文固執的心和腦袋呢?
鈴、鈴──
麥特森懶洋洋地接起手機,一聽到是Mark的聲音,他先翻了個白眼,拿著她的照片,往沙發裡一躺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現在生病、感冒、有醫生證明可資為證,沒法子回去練習、沒有力氣接受訪問。」
麥特森把照片舉到唇邊,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後,再繼續對著手機說道:「沒錯,我還在發脾氣。不過,感謝一位可愛女人的介入,我現在只要再發個幾天的脾氣,就會諸事大吉了。以上報告完畢,再見。」
麥特森掛上電話,把手機往桌上隨意一擱,再度倒回沙發裡。
鈴、鈴──
麥特森翻了個白眼,傾身抓起手機接起。
「小文,妳到家了嗎?」一個斯文的女聲,秀氣地問道。
要命,他拿到文文的電話了!麥特森一挑眉,扮了個鬼臉。
「抱歉,小文去上班了,還沒回來。」麥特森坐直身子,盡可能地用最鎮定的口氣答話道。
「請問你是哪位?」語氣漠然且嚴厲地質問道。
「我是她的朋友。」兼未來的男友。
「我是小文的媽媽。」對方拋出殺手鑭。
果然!麥特森大掌拍向額頭,順道扮了個鬼臉。
「伯母,您好。」他一個躍身,盤腿在地板上坐好,眉眼間的正經與剛才的鬼臉完全判若兩人。「我今天早上才下飛機,身體不適,小文讓我寄住在這裡,等她下班,便會帶我到飯店的。」他眼也不眨地先扯出一串善意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