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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姊姊,我不過是搬出馮家莊,可我永遠是馮家莊的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馮雲衣緩下臉,溫柔地道。「況且蘇州城離馮家莊並不遠,我還可以就近管理城裡的綢緞莊和衣鋪子,以後妳和姊夫進城也不必趕著回去,咱們在城裡有個落腳處不也挺好?」

  一段話哄得馮霞衣黯淡的神色稍稍回復些許光采。「你倒是設想得挺周到的嘛!」她輕哼了一聲,黑白分明的杏眼頗為怨怪地橫了他一眼。

  「姊姊,這些年經過妳的調教,難道妳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馮雲衣歎笑。

  「誰跟你說這個了!」馮霞衣氣惱地又瞪了他一眼。「你就會說這種話堵我!」她不是不明理的人,也明白自己是該放手了,只不過……唉!長姊如母,一時間要她立即鬆手,心裡終究仍是有些牽掛啊!就某方面而言,他在她心裡仍是當年那個被嚇壞了的小男孩。

  尋思了一會兒,她做出讓步。

  「這樣吧!要說服我也不難,我決定在這裡住上幾天,這府裡上上下下一切都打理妥當、讓我滿意了以後,我就不再囉嗦。還有,年底前,你可得給我討房媳婦,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才能真正放心!」

  「年底前?姊姊,這……會不會太趕了?」

  馮霞衣挑眉斜睨了他一眼。「怎麼?你有意見嗎?我都已經做了讓步,你如果不能答應的話,那一切就都免談了!」

  這……馮雲衣微微懊惱地蹙起眉,抬眼瞧向韋長空,但見他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也只得認了。

  「沒有意見的話,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馮霞衣下了個結論,而後抬起手掩住一個呵欠。

  韋長空濃眉微蹙了下,柔聲道:「妳該休息了。」

  馮雲衣反應也快,立即吩咐阿福派人整理房間。

  莫桑織在一旁角落看得好不羨慕。那韋長空外表看似不起眼,又硬梆梆的,卻是個愛妻疼妻的好男人;從方才到現在,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馮霞衣身上,保護、憐惜的意態在他的眼神和他的舉動裡表露無遺。

  這……才是真正的「良人」吧?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輕聲喃喃道,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感慨萬千,清麗的容顏也不覺染上一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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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同樣的一場夢魘驚醒了床榻上平時就輾轉難眠的人,馮雲衣猛然睜開眼,額前冷汗涔涔,呼吸急促。

  緩緩坐了起來,擦去額前的冷汗,耳裡聽進房外唧唧的蟲嘶,待惡夢被現實逼退後,混亂驚恐的情緒這才稍稍平息了下來。

  冷不防,一陣夜風拂來,他神情一緊,轉首望去,透過紗質屏風,依稀可見一抹身影倚在窗前。

  那身影是熟悉的,這幾天夜裡,她不曾出現,喚她也無響應,現在三更半夜的,她倒不請自來了。他不覺微微皺眉,而後起身下床,走出內室。

  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如墨的夜空,一如多年前的那一晚,不同的是,今夜月光皎潔,灑下銀光似的清輝。

  然,縱使如此,他仍是感覺十分不舒服,神情緊繃地,他趨步上前。「誰讓妳把窗子打開的?!」不悅地低斥了聲,隨即探身向前,將窗子關上。

  顯然沒察覺到他是何時起身走過來的,莫桑織愣了下,而後趕緊撇開臉去,似是怕讓他瞧見了什麼,一邊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今晚的月色不錯,所以我……我……」支支吾吾地應了聲,隨即改而問道::這麼晚了,你……你怎麼還沒睡呢?」

  沙啞怪異的聲音令他不禁起疑,擰眉步至她身前,瞧見她一雙眼泛著濕意,眼眶也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痕跡,但……為了什麼?

  「妳怎麼了?」本不該多問的,可不知怎地,就是忍不住開了口,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違反自己的原則了。

  「我沒事。」她故做輕快地揚起一抹笑,神情卻因此顯露出幾分楚楚可憐來,他看了,心裡竟不覺生起一絲憐惜。

  「妳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沒事。」他緊追不捨。「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反正我也睡不著了。」

  她咬了咬唇,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哦?為了什麼事情感慨?」

  她幽忽一笑。「今天,我瞧見了你的姊姊和姊夫……她們夫妻倆看起來感情很好,你的姊夫……該是個深情有義之人。」

  「那又如何?」他仔細留意著她的表情。

  「世上這樣的男人已經很少了,我真羨慕你姊姊。」她幽幽地說出心裡的話。

  聽她口口聲聲讚美自己的姊夫,馮雲衣心裡一陣莫名的不舒坦,眉心微擰地道:「妳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語氣不自覺地帶著一絲酸味。

  聞言,她先是一愣,繼之噗哧一笑。「你怎麼會這麼說呢!人鬼殊途怎能結合?況且我也不是那種奪人所愛之人。」說罷,神情忽地一轉落寞,又道:「我只是感慨自己沒有令姊這般的好福氣。」

  她這麼一說,讓他突然想起白天裡她說過的話,脫口便問:「妳的夫君難道不是這麼對妳的嗎?」

  一句話似問到了她的痛處,她神情黯然地垂下眼睫,苦笑道:「我和他……也曾有過快樂時光,只是,歡情不多時……」

  馮雲衣內心微詫,一時之間竟無語。

  「不過一年,天長地久、白首偕老的誓言轉眼成空……」

  「該不會是妳老沒正經的,違反了一個妻子該守的本分吧?」他刻意嘲損她,想沖淡她臉上的哀傷之情。

  她的響應卻是遞給他哀怨的一眼,歎息道:「正好相反。生前的我始終規矩做人、恪守婦道,萬不敢有一絲輕浮冶蕩。」

  「單憑妳前幾日的表現,妳的話實在有點令人難以相信。」他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想起她在怡紅院裡的作為,不覺臉上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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