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兩分、十分、二十分鐘過去了,她像等候判刑的犯人,惶惑不定地等待著,氣氛很凝重,靜得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妳在懷疑我什麼?」好半晌,他吐出話來,聲音很沉,沉得聽不出情緒。
她不信任他,所以調查他?
她吶吶地張口,發不出聲音。
她能想像他會有多生氣,但是……他身上背負著太多過去,一件比一件沉重,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她受不了那種一無所知的感覺!
「這裡面……這裡面……」她吞吞吐吐,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他知道她要問什麼。
垂眸,斂去所有的情緒。「是事實。」如果這就是她要的答案,他給。
她倒吸了口氣,張大眼瞪他。
為什麼不否認?為什麼要答得這麼乾脆?他可以為自己解釋,說那是誤會、說資料錯誤、說什麼都好,就算騙她也無所謂,她知道很笨,但她真的寧願選擇相信他……
可是……他承認了。
她心好亂。一轉身,重重關上房門。
趙航沒有移動,盯著緊閉的房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情緒也在時間的流逝當中沉澱。
他清楚該怎麼做,很清楚。
只是呵……他淺淺歎息,遺憾是如此收場。
走上前,他輕敲房門。
「你走開,讓我靜一靜。」
房裡房外,一片靜默。
她等著他下一個舉動,刻意不鎖房門,但是他沒再如上一回那樣,抱著祈兒進來對她撒嬌,撫平她紊亂的情緒。
她等著、等著,等到心慌。
他在做什麼?外頭一丁點聲響都沒有。
半個小時過去了,他沒有動靜。
許多兩人共處的點點滴滴,全在這時浮上腦海。她生日時的溫馨舉動、他挺身維護她不受姜志彬羞辱、他不被外物所惑,堅決留在她身邊、他日常生活中的溫柔照料、他細膩貼心的種種言行……
愈想,心愈痛。
不管他以前是怎樣的人,至少他現在是全心全意對她好,她真的感受得到。這一輩子,不曾有人如此真心地對待過她……
和姜志彬在一起時,他的刻意討好固然令她開心,但那種快樂是浮面的;而趙航,他不會刻意製造浪漫驚喜,不說好聽話哄她,但生活中不經意的每一個小體貼,卻深深地暖了她的心。
他是怎樣的人,重要嗎?她只看見,現在這個獨一無二的他,就算他曾經十惡不赦,那又怎樣?
執迷不悟就執迷不悟吧!她不願意放棄他,說什麼都不願!
她抬手看表,一個小時了,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睡了嗎?
一屋子靜得讓人發慌,她再也坐不住。
起身開了房門,開了每一道門,他不在裡頭,來到廚房,擺放在餐桌上的四菜一湯完好無缺,沒有人動用,她眼睛定在擺放一旁的巧克力蛋糕。
對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她說了要吃蛋糕,還指定要巧克力口味的。
蛋糕上頭,插了32的數字蠟燭。原來,他三十二歲啊……
找遍了一屋子,沒看見他的人,她開始慌丁,一張字條,以遙控器壓在客廳桌面,就像他來的第一天,她留字條給他的方式--
再見。
很簡短的兩個字,但她就是知道,這是他留給她的。
再見引她反覆咀嚼這兩個字,像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它組合起來的字義。
他說了再見,所以、所以意思是……
她倏地驚醒過來,以火燒房子的速度衝出家門!
第七章
更深夜靜。
歡愛過後,她在身邊倦累睡去。
趙航挪開懷中嬌軀,不驚動她地坐起身,扭開床頭小燈,取來一旁的日記,在微弱光源下,一頁頁接續著往下看。
他一字字讀得仔細,每看一頁,就更加貼近她當時的心情。她的愛,純淨而無雜質,全心全意傾慕著那個帥氣的陽光男孩,等待他偶然的回眸,給她一記微笑,然後她就可以雀躍一整天。
現在的她,擁有屬於她的事業,但內心深處,總有個連她都探索不到的缺口,為那遺憾的、最初的美好,但是他看見了。如此美麗的一顆真心、一份深情,他不忍見她黯然抱憾。
看著手中的信,他心中有了明確的決定——這個夢,他來替她圓!
輕輕合上日記放回床頭,他躺回原處,凝視著她沈睡的容顏,淺淺喟歎。
如果,能看見她幸福快樂,他——會由衷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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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了幾日難耐的炎熱酷陽,一場大雨下過,帶來幾許涼意。
趙航就是在這個微涼的午後,接到了預期中的電話。
出門前,他深吸了口氣,仰頭看著藍藍的天空。這一趙前去,為的是代她迎接生命中全新的藍天。
他們約在離家不遠處的一家午茶店,彤今天五點就下班了,他還要早點趕回去準備晚餐,不能浪費太多時間。
對方早到了。他第一眼,直覺地就認出是誰,而對方也有默契地起身。
「高馭。」
「趙航。」言簡意賅,兩人同時伸手交握了下,各自落坐。
「我很意外,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出色很多。」高馭打量他,率先開口。「身邊有你這樣的男人,很難理解硯彤為何會捨近求遠。」
「只是朋友而已。我與她不會有愛情。」至少不會有雙向的愛情。淡淡解釋完,他深深打量高馭數秒!「你會做出響應,表示你對硯彤有心,是吧?」
沒有人會那麼無聊,接到一封數年前暗戀他的女孩情書,就大費周章約人出來,如果沒有那個意思,他大可不必理會。
「我不否認。」高馭扯唇,澀澀地一笑。「收到那封信時,我驚訝的程度絕對不亞於鐵達尼號撞冰山的震撼。我一直以為,她連我的名字都沒記住過,每次跟她說話,她都一副『我趕時間』,巴不得趕快離開的模樣。」
他點的水果茶送來,談話暫停了下,趙航側身讓飲料送上,斟了半杯,加上少許的果糖,才淡淡接續:「這一點,硯彤向我稍稍提過,她只是緊張,加上不擅表達。」他完全可以想像高馭的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