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算什麼?她們何必這樣羞辱她?故意鬧她笑話?她們到底憑什麼?
憤恨且受辱的淚水在她眼底直打轉,她的喉嚨艱澀哽咽,一些想罵人的話全出不了口。
「卡裡歐先生,你別被她那純真的樣子騙了,誰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演這一幕來讓你看的?看你會不會憐惜她?」安娜不悅的反駁。
「是啊,她身上流著她母親勾引男人的血液,對如何惹人憐惜的功夫肯定也得了真傳。」碧爾翠絲也在一旁嘲諷。
「而且腳長在她身上,是她自己跟我們來的,我們可沒有押她進來。」
「女兒,你這話可錯了,她是聽到我們說卡裡歐先生近些日子跟蘭琪走得近,才硬要求跟我們來的,這也許就是準備好了,故意演這一幕看能不能贏回卡裡歐先生的關心,我們啊全被她那張脂粉未施的臉孔給騙了。」
碧爾翠絲母女你一言我一句的唱起雙簧,有此一人是頻頻點頭,贊成她們所說的話,但也有人半信半疑,不過,狄波的臉上倒是一片漠然,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是如何?
「卡裡歐先生——」
「我認識歐陽晴薇的時間可能比你們久一點,我相信這事是你們在搞鬼,而我對你們的做法相當的不屑。」他冷冷的目光掃過安娜跟碧爾翠絲。
蘭琪對狄波一面倒的看法不以為然,或許是妒心作祟,她忍不住開口,「可是考克多夫人都有那個寬容心接納她了,我不以為這件事真的是她們母女倆做的。」
「是啊,是啊。」一些得不到狄波這個巧克力情人青睞的名媛紛紛持反對意見,而這種「反」,反的自然是從不跟女伴有任何親密舉動的狄波此刻居然緊緊的將那名私生女擁在懷中,狀甚保護,她們怎能不吃醋?!
歐陽晴薇想為自己反駁,但剛剛那狼狽的一幕仍然讓她全身發顫,而且她的喉嚨根本乾澀的發不出一個聲音。
「她裝可憐可是一流的,也難怪卡裡歐先生如此保護她,她為了要來投靠我家,可是先去露宿街頭,撿人家不要的食物來充飢……」
「夠了!考克多夫人!」狄波火冒三丈的打斷碧爾翠絲的話,他知道這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對他懷中僵硬得像尊石像的小麻煩有多麼的難堪。
他冷中帶著怒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瞪著一臉輕蔑的碧爾翠絲,「我相信你今天帶她來的目的是要羞辱她,而她太過單純,傻傻的跟你們來,既然如此,你就慢慢的在這兒說故事,而我,對你那些話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目光移到一臉無措的蘭迪先生身上,「對不起,恕我先行告退。」
他擁著歐陽晴薇,不理會蘭琪那雙難過傷心的藍眸,大步的離開在瞬間議論紛紛的吵雜豪宅。而碧爾翠絲母女倆今晚的目的算達成了,狄波跟歐陽晴薇前腳一離開,她們也跟著離去,留下一室還是討論個沒完沒了的眾人。
狄波開車載著一臉淚水的小可憐到塞納河畔,看著古老的新橋和聖徒禮拜教堂精緻的尖塔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的美麗夜景。
但歐陽晴薇沒心欣賞,淚水滴滴答答的掉個不停。
他拿出絲帕遞給她,看她接過手,擦拭淚水後,又「嗤」地一聲,用力的擤了一下鼻涕。
他濃眉一蹙,一抹笑意浮上黑眸。
「都是你害的!」歐陽晴薇跟他在一起,心的確平靜了不少,但開口的話卻帶著火氣。
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整張臉哭得紅通通的小麻煩,「什麼事是我害的?」
「當然是你,若不是聽到你跟什麼蘭琪走得很近,我就不會著了她們的道,也不會那麼難堪,手足無措的恨不得在那兒消失算了。」
他困惑的看著她,「誰告訴你,我跟她走得很近?」
「當然是那對爛母女嘛。」
「既然覺得她們爛,那你還相信她們的話?」
歐陽晴薇愣了愣,眨眨淚眼,「意思是你沒有跟蘭琪走得很近?」
他搖搖頭,「女人是麻煩,我不可能跟女人走得很近。」
「但我明明看到你們走在一起?」
「是她邀我到後院走走的,反正我對這樣的宴會一向不熱中,何況又老被一些女人包圍,因此就答應她到外頭去。」
「就跟上回碰到我的情形一樣?」
狄波勾起嘴角一笑,點點頭。
「那你對她真的沒有一點點好感?」
他煞有其事認真的想了一下,「沒有。」
「但她長得很甜。」
「是這樣沒錯。」
「你承認了!」她一臉嫉妒。
狄波笑了出來,「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言行舉止像個審問老公的惡老婆?」
她的粉臉在瞬間漲得火紅,是啊,她是以什麼身份在責問他?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凝睇著低垂著頭好藏住雙頰滾燙得就要冒出煙的小麻煩,他的心情意外的變得好極了。
這些天,他其實是被半逼出席蘭迪家聚會的,因為蘭琪剛從美國回來,而蘭迪家為了向社交圈介紹他們這個掌上明珠,才接連辦了一星期的宴會,邀請各士紳名流出席。
而他頭一天跟柏克萊夫人受邀出席,就被蘭琪看中,接連幾天,她都親自到柏克萊夫人家送帖子給他,他又沒有理由拒絕,只好天天到她家報到,但大都是交際一下便離開了。
「吃晚餐的時間到了,你一定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飯。」不再多想,他貼心的轉移話題,看著尷尬的抬起頭來的她道。
她低頭看了罩在身上的西裝,「我穿這樣怎麼用餐?」
「那還不簡單。」他笑了笑開車上路,直接到皇家路的名牌服飾店,示意她下車,但她居然不肯。「多窘啊,我要穿一件破衣服,罩著一件寬大西裝走出去?我不要!」
他笑笑的搖搖頭,「你跟我想像中那個很勇敢的小麻煩不太一樣哦?我以為你不會在乎他人的目光。」
「不在乎才怪,以前是不懂得在乎,但這段時間跟考克多先生看了好多好多的書,才覺得自己以前的一些行為真的是驚世駭俗了些。」她搖搖頭,歎了一聲,「老實說,現在要我一個人去睡街頭,我可能沒有那個勇氣了,也沒有勇氣去撿別人吃剩的食物下肚,這——」她咬著下唇看著他,「是不是我開始變得世俗!還是習慣優渥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