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臉受傷表情的艾妲答案,也是給自己答案……
第八章
失去安琪拉消息的第一年,撒彌爾已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捱過的。
每一秒鐘,就如同經歷一個春夏秋冬,在漫長艱辛的日子裡,心是懸浮觸不著地的,是孤單、恐懼的!
終於,他的心累了、疲了,再也負荷不了這種苦痛,可痛苦卻彷彿有自我意識般的搏動,只因為它還充滿著「愛人有一天會出現」的期盼,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絲絲的希望,就能牽引著心繼續跳動下去!
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子裡,他用盡一切方法在世界各地尋人、卻仍無所獲!安琪拉是活?是死?拚命鼓動的心臟因懷疑而逐漸遲緩……
原本盛滿希望的身心,被更巨大的,名叫「絕望」的怪獸所綁縛,拖著他沉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裡。
暗黑困著他、死寂圍著他,漸漸的,安琪拉的香味消失了,他再也聽不見她嬌媚的嗓音,連留存在他腦子裡的美麗倩影,也都被漫漫的時空。無情的剝奪。
他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了,在黑暗裡,只有他不知是已經死了,還是麻木了的軀殼飄著、浮著。
直到初音出現——她將他一把從漆黑的深海底拉上水面1
五年多了,現在,他終於又可以痛快的呼吸,感受到水亮、感覺到自己的心重新跳動,當他擁抱初音時,冰冷的身體竟再一次燃起對熱情的渴望。
那強烈的渴望,不再只是貪戀於肉體的歡愛,他迷醉在她的歌聲裡、沉溺於她的羞怯、單純裡,甚至不忍見到她對侯勝的癡傻心情……
在他還來不及調適的瞬間,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就完全填滿了他孤寂的靈魂,甚至帶給他迥異於對安琪拉的愛情的嶄新體驗。
只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時,他選擇逃開!他離開了香港,害怕再繼續待在初音的身邊,他對安琪拉日漸薄弱的記憶終將不復存在!
然而,十多天短暫的分離,非但不能阻斷那逐漸萌芽的情愫,反而加深了對她的思念,他更沒想到,這會牽累到她,帶給她這麼大的傷害!
「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撒彌爾碰觸著她沉睡的臉龐、輕撫著她微皺的眉心,在心中做出決定。
陳輕敲房門進入。「先生,初音還好吧?」他悄悄的走近床邊,將餐點托盤放在矮櫃上。
「她總算睡著了,迷幻藥的副作用也應該過了,」撒彌爾靠在枕墊上,小心的環著趴在胸前的人兒。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才會讓艾妲……」撒彌爾從紐約回來到現在,已經有三天沒合過眼了,陳望著勉強撐住倦意看護初音的撒彌爾。「還有,沒徵得你的同意,就和初音說了安琪拉的事。」
「是嗎?」疲憊的撒彌爾似陷入沉思。
撒彌爾越沒有責備他的意思,陳就越感到歉疚。「我是希望初音能多瞭解你一點,才會將這些事告訴她。」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其實有句話,我忍了好久,趁今天這個機會,我就說了……」
撒彌爾沉默不語,陳也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只是逕自拿起托盤中的餐刀,將總匯三明治分割成四小塊。
「請你別再惦記著安琪拉了,五年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陳終於將心底堆積的話說出口,「初音是很好的女孩,先生既然喜歡她,就請別再離開她,不要再丟下她一個人了。」
陳深深的吸一口氣,拿著切好的三明治轉身面對撒彌爾,卻見靠坐在床上的撒彌爾,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沉沉睡去。
陳端著餐盤,愣在床邊,剛才他壯著膽說出來的話,只怕撒彌爾是一句都沒聽見!
胨凝視著床上如同孩子般沉眠的兩個人,好半晌,他悄悄地將餐點放回矮桌上,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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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第一次這麼近、這麼仔細的凝視撒彌爾的臉龐。
英俊的側臉有點蒼白、有點疲憊,那緊閉的眼皮底下,似乎正作著不安的夢。初音輕輕撫著撒彌爾合上的眼皮,將手指移向他額前的金色髮絲……
撒彌爾似有所感的睜開跟。
「你醒啦?」他注視著慌張地把手縮回去的初音。「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撒彌爾此刻的神情,完全掩蓋住熟睡時的無助不安,初音心裡迷惑,「頭暈……全身沒力氣」她臉紅的說,「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被人下了迷幻藥,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從艾妲那裡帶回來。」
「我被下藥?我怎麼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在迷幻集藥性的作祟下、你不記得昨天的一切是很正常的。」撒彌爾輕描淡寫的帶過,然後跳下床,將晚餐端過來。「餓嗎?」
初音搖搖頭,撒彌爾改為她倒了一杯開水,「謝謝。」這一次,她伸手接受了。
飲一口溫水,初音頓時覺得渾身暖烘烘的,且踏實了許多,她靜靜地蜷坐在床上,凝視著撒彌爾走到圓桌邊,打開公事包,這情景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給你。」
「這是什麼?」她接下一個褐色的信封袋,不解地仰望著站在她面前的撒彌爾。
「侯勝的地址,他在紐約中國緘。」撒彌雨看著她連忙打開信封。
這一次離開香港,撒彌爾不僅是逃開初音,更學著接受現實——他已打聽到侯勝的下落。
撒彌爾剛到紐約的幾天,便確認了侯勝的住處,但他卻遲遲未把這個消息告訴初音。
因為像侯勝那種用招搖撞騙得來的錢,而頻繁出入賭場的男人,根本不配擁有初音!可是他自己呢?為了心中的私慾脅迫初音,他不是和侯勝一樣卑劣嗎?
所以,當他從艾妲那裡帶回她時,他便決定要遵守和她的約定。「人我幫你找到了,可是,我很不希望你去投靠一個爛賭鬼」他不放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