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冷酷凶殘,宛如惡鬼附身的劊子手,真會是那個老是被欺負得哇哇大哭的智障?
「住手!」
不愧是漕幫幫主,僅駭異了短短片刻時間,白慕天便回過神來,隨即抽出藍玄劍,大吼著撲向仍在拚鬥的場中,意欲強行分開雙方。
王均與蕭少山相對一眼,不約而同跟上。
此刻場中只剩下「阿榮」、呂四娘、白燕燕與石士寶,若再沒有人幫忙,下一刻可能只剩下「阿榮」一個人了。
可是,雖然白慕天的本意是要阻止打鬥,不料雙方甫一接觸,一道迸射著森森寒芒的銀白色光華便彷彿漩渦似的將他們三人捲入打鬥之中,使他不由自主地身陷於那宛如大海的翻騰、狂風的肆虐,威猛無匹的冷冽銀光裡再也脫身不得,他不由暗暗心驚不已。
以一對六,對方到底擁有多超絕的身手,竟能如此輕鬆自如、游刃有餘?
「住手,阿榮,有話先住手再說呀!」
「白大哥,他不是阿榮!」呂四娘大叫,雙刀陡然劈出三十七道白虹,吃力地迎向對方蓬射而來的一溜溜冷電。
「不,他確是阿榮!」藍玄劍抖出圈圈光影,串串藍芒,白慕天吼回去。
「就算他真是阿榮也沒用,他業已打定主意非殺我們不可,你說再多也只是浪費力氣!」
其實不用她說,一眼瞧見這遍地屍首,白慕天心裡已然有數。
但他既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被殺,而對方若真是清廷派來臥底的人,他也不能和對方為敵,否則漕幫幾十年來的努力將會在這一刻付諸流水,連帶十萬幫中弟子也會被連累,所以他不能不在明知希望下大的情況下再做努力。
「阿榮,請你先住手,我們……」
猝然間,一聲駭人的慘嗥驀然而起,只見石士寶下半身從蕭少山身邊掠過去,上半截則淒叫著飛向白燕燕,那齜牙咧嘴的淒厲五官正對著她狂噴鮮血,嚇得白燕燕也驚恐地嘶聲尖叫,反射性地劈出左手短劍砍過去,頃刻間將石士寶的上半身劈成十幾片肉塊碎裂開來,血沫子漫天灑落,兜天蓋地的淋得她滿頭滿臉,她不由得失聲駭叫得更尖厲。
這是她頭一回親身經歷這樣殘酷的殺戮,也是她頭一回見識到這樣冷血的殺人手法,更是她頭一回被人血人肉淋得滿身狼籍。
那血肉還是自被她砍殺的熟人身上灑落下來的。
「燕燕,快逃!快逃呀!」
白慕天終於明白任何努力俱是枉然,於是狂呼著拚盡全力擋住襲向白燕燕而去的劍勢,白燕燕不假思索掉頭就跑,撇下所有人。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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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現在我們是在哪裡?」
杭州城北方,康橋鎮半山下的杏林中,三個人動作一致地轉頭東張西望。
那邊是一條小路,這邊也是一條小路,那兒又是一條小路,這兒還是一條小路,現在,他們究竟該往哪條小路去?
「我們來的時候沒有迷路,要離開時反倒迷路了嗎?」滿兒哭笑不得地說。
「我們到底在哪裡走岔了?」佟桂喃喃道。
塔布苦笑。「對不起,夫人,請您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奴才再回寺裡頭去問個清楚。」
「最好不要連寺廟也回不去了。」滿兒喃喃道。
表面上,她是為了想嘗嘗看鄉間老婦間所傳言天下第一美味的素齋才特地跑到這裡來,但事實上,她是想偷學幾道素齋回去伺候老爺子。
允祿的嘴向來叼得令人憎恨,然而夫妻十年,她也終於搞清楚他的口味:他愛吃素菜,不喜歡吃肉。但這並不表示說隨便炒兩顆大白菜加兩根蔥給他就行了,也不是說清清淡淡、不油不膩就可以,他還是對口味挑剔得很。
太鹹不行,太甜也不行;太濃不行,太淡也不行;太生不行,太爛也不行;太油不行,不夠油也不行。
有時候她真想挖出他的舌頭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不過那些鄉間老婦們傳言的果然沒錯,那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寺廟裡的確供應著天下第一美味的齋食,又不吝於與他人分享,不僅老老實實的把做法和秘訣全數抄寫下來給她,更不厭其煩地教授她烹煮的技巧,短短三天裡,她確實受益匪淺。
想到這,她不禁脫口問:「食譜可收好了?」
這是第幾次問了?
佟桂歎氣。「放心吧,夫人,塔布收得好好的,掉不了!」
滿兒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們現在先……咦?」她驀而噤聲側耳傾聽片刻。
「佟桂,妳有聽到嗎?林子那頭好像有人在說話耶!」
「可能是過路的茪狶a。」
「不對,是女人,而且那聲音我聽過,是……」滿兒又聽了一會兒,忽地拔腿就跑。「我們去看看,說不定是熟人喔!」
佟桂呆了一下,慌忙跟上去。
「等等,夫人,塔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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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燕燕沒命地埋頭往前狂奔,腦袋裡是一片空白,只想要快快逃離那場恐怖的夢魘,再也不想見到那個惡魔了!
「白姑娘!」
一聽得有人呼喚她,白燕燕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尖叫著刷刷刷盲目甩出好幾鞭。
「住……住手!住手!白姑娘,是我們呀!」
白燕燕戰戰兢兢地停下手,這才發現喚住她的那三個人是呂四娘找來的江湖俠士,負責在笆斗山作亂,誘引李衛帶兵前去圍剿的人馬之一。
「你……你們怎麼在這裡?」
「按照計畫,李衛的兵馬一到,我們立刻分散逃開,讓他們四處追捕、疲於奔命,如此當可絆住他們久一點,好給你們充裕的時間救人,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反正沒人能追得上我們,便想去幫幫你們的忙。」那三人其中之一解釋.「那妳呢?白姑娘,妳又怎會一個人在這捏,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