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那位大嘴巴就是烏爾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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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京城,乍暖還寒,走在內城的西大街,向晚的夕陽斜斜地披落在身上,雖然行人不少,卻還是有幾分蕭瑟。
「天哪,小七,我快受不了了,他們怎麼還不走啊?」滿兒沮喪地長歎。
「他們說了不是,滿兒姊不去,那位二姑娘就不肯成親啊!」小七同情地說,卻也無計可施,這種問題可不是他能隨便提供建議的。
「總不能在這兒耗一輩子吧?」
「等王爺回來,或者他知道該如何處理最好。」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要回來?」一提到那傢伙,滿兒就滿肚子氣。
「也許快回來了吧。」
「最好是,不然你就等著看我發瘋吧!」
小七不敢明目張膽的笑出來,只好笑在肚子裡。
「好了,王府到了,滿兒姊,我也該回去了。」
「喔,好,謝謝你啦,小七。」
揮揮手絹兒道完別,一個頭兩個大的滿兒全然沒注意到王府門前守衛的古怪表情,逕自進入王府內,一路上只顧愁眉苦臉、哀聲歎氣,也沒注意到所有下人們都避開她遠遠的,活像她瘟神似的,甚至在進了寢樓後都沒注意到寢室裡多了一個人,兀自喃喃自問。
「我到底該如何打發掉他們呢?」
「打發掉誰?」
「打發……呃?」滿兒愕然回首,頓時驚喜交集地撲過去。「老爺子?天爺,你總算回來了!嗚嗚嗚,你都不知道這兩個月來人家有多淒慘,都怪你啦,就不能晚兩天出門,先把這個問題處理掉……」
那人就端坐在窗前,背著淒艷的落日,臉孔陰陰暗暗的看不真確,但那一身暴戾凶狠的肅煞之氣卻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不知是太歡喜或太遲鈍,滿兒竟然絲毫沒感受到那人散發出的凌厲氣勢,也沒察覺到那人陰森森、冷冽冽的語氣,兀自窩在那人懷裡嘟嘟囔囔地訴苦埋怨,早已算計好要把所有責任一古腦全推到某人身上。
「……害人家一個人焦頭爛額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怪你,都怪你啦!」
「……什麼問題?」
「我爹、大姊、姊夫,陸二哥和小妹啊,你剛出門兩天,他們就跑來找我了,真該死,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害我嚇得半死!」
「……原來是妳爹。」
「對啊、對啊,就是我親爹,你知道他來幹嘛嗎?」仰起嬌靨,滿兒一臉飽受困擾的惱怒。「他居然要我跟他回大理,說什麼二姊見不著我就不肯成親,開玩笑,誰敢去啊!」
話落,她橫眼吐出兩聲不屑的冷哼,並忿忿地離開他的懷抱,煩躁地踱過來踱過去,一邊分析給他聽。
「想也知道,二姊想見我,她自己為什麼不來,一定要我去,肯定有問題對不對?所以說,我才不敢去呢!可是我不去,爹就不肯回去啊!所以我就跟他說,經歷過那件事之後,你絕不會同意讓我去……」
說到這兒,她停下來仰天哈了一聲以示嘲諷。
「那樣也不行,他竟然堅持要跟你談,我說你不在京裡,他就非得等到你回來不可,這還不夠,他又說要趁此機會看看他的外孫,天哪、天哪,我怎麼敢給他看,小鬼們隨便說兩句話就穿幫啦!」
一邊叫一邊翻白眼,她繼續踱步。
「我只好說孩子們陪你一塊兒回鄉探親去,也不在京裡頭。然後塔布他們又天天追著我問我到哪裡去了,拜託,我哪敢跟他們說實話,每天出門還要緊張兮兮地注意他們有沒有跟在後頭,告訴你,這樣再多過兩天,我不發瘋才怪!」
她終於在他面前駐下腳步,哭喪著臉。
「老爺子,你說怎麼辦啦?他們不快點離開,我時時刻刻心驚膽跳的,可是我也不想跟他們回大理呀!」
終於聽完她憋了兩個月的苦水,窗前那人方才慢條斯理地起身去點燃燈燭——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再回過身來俯眼凝視緊貼在他後頭,期望他能快快接手這項棘手問題的妻子,神色業已恢復往常的冷漠沉靜,週身那駭人的氣勢亦已銷匿無蹤。
「他們此刻在何處?」
「他們原來住在安化寺附近的客棧,我覺得不安全,就趕他們到城外去住,又怕他們亂跑惹出事端來,只好天天去盯住他們,一邊忍受他們的噪音折磨……」滿兒可憐兮兮地抽著鼻子,順便再多訴一項苦,期待能多博得一點同情。「嗚嗚嗚,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辛苦!」
她如願了。
那人展臂將她納入懷裡,無比溫柔地摩挲她的背、安撫她的心,她立刻緊緊環住他的腰際,他可以聽見她貼在他胸前吐出一聲滿足又安心的歎息。
「我會處理。」
「好。」
「告訴我妳還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還說呢,我這謊話是愈扯愈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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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寢室門口,佟桂、玉桂兩人在門外妳推我、我推妳,誰也不敢敲門進去伺候,卻又奇怪昨兒晚怎麼沒聽見寢樓的廝殺聲?
「王爺捨不得吧?」
「或者說開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但起碼該來場前鋒戰呀!」
「雷聲大雨點小?」
「妳有聽見打雷聲嗎?」
「床頭吵床尾和?」
「誰聽見吵架聲了?」
「不會是王爺一氣之下,劈頭見福晉便揮掌掃過去,不小心一掌就把福晉掃掛了吧?」
「掛到哪裡?」
「牆上。」
「……」
四人的話愈說愈奇怪,突然……
「塔布,進來!」
冷不防地,房內傳來主子的召喚聲,四人心腔子不約而同抖了一下,差點轉身落跑,不過退了一步後塔布便回復鎮定,連忙推門進入。
其他三人也爭先恐後湧進去探視戰況究竟如何,卻愕然瞧見主子早已更衣妥適,安然端坐於桌旁,而梳妝台前,女主人正對鏡自行梳頭挽髻,也沒什麼不對,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