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來了一輛卡車,載來了各種各樣的水果樹苗,還有各色的蒲公英和各種品種的小雛菊。車才停下,已經有工人忙碌的將它們開始搬運下來。
她瞠大了眼,只覺得難以置信。
「小姐,這些要種在哪裡?」
當一雙雙的眼睛都期盼的看著她時,她才回過種,大喊,「老闆,他們問要種在哪裡?」
方剛從二樓書房探出頭來。「妳想種哪就種哪!」
「我……我不知道啊!」她往樓上喊。
他走了下來,看著她說:「妳昨天不是說要種水果嗎?香蕉、甘蔗、西瓜、番茄、草莓……妳想種哪?」
她愣了,呆呆的看著方剛,幾個工人也站在當場,等著指示。
「你不是說水果用買的就好了。」她仍覺得不可思議。
「妳也說,看它發芽、看它結果是一種樂趣,吃水果時,還可以想到種水果時的回憶。」
他還是一身看來邋遏的衣服、還是一臉懶得刮乾淨的鬍渣,但是,他笑得卻爽朗好看,比平常耀眼了三分,有些東西在她心裡悄悄的發酵了。
她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只見他落拓的發渣下有一絲的尷尬。「去吧!和他們說要種在哪裡。」
「好。」她點頭。「老闆,你和我一起說,我要你的意見。」
種樹工程開始了,兩人一邊討論、一邊指示,半天多的時間,整個庭院已經有了不同的風貌。
已接近黃昏時分了,工人們也都走了。
她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綠油油長得可愛秀氣的小果苗,而庭院已經種滿了小雛菊和蒲公英,看上去一片綠油油的,上面開著美麗的花,紅的、白的、黃的,繽紛燦爛,已成一片的花海,鮮艷可喜。
真美!她屏息地想著,仍有置身夢境的感覺。
而方剛,他在花海裡微笑著,黝黑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裡淨是溫柔滿足,看著她邊走邊停,不時呆愣的看著,有時又俯身摸摸花朵,嗅著淡雅花香。
「你為什麼要種這些花?」她仍是茫然的,只覺得悸動、覺得不可思議,她猜測、她假設……
「因為妳喜歡。」
一份不確定感悄悄的落實了,她心裡湧流著一股暖流。「你是為我種的?」
他古銅色的臉上有一抹可疑的紅。
是真的嗎?他對她也有回應?
不去拆穿那份假設,她只是微微揚起了唇角。「想不到你會為員工這麼做。」
滿意的看到他錯愕的睜大了眼,然後僵硬的、遲疑的點了點頭。
「是啊!這是……員工福利。」
她背過了身子,只怕讓他看到了她忍俊不住的表情。
他好可愛啊!居然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
他也不懂得女孩子那矜持、欲擒故縱的微妙心思。
看著她輕快活潑的背影,他攬緊了濃眉。
員工?
罷了,讓她那麼想吧!
但是,世上哪有這麼鴨霸的員工啊!
第四章
小鎮裡大家彼此都很熟悉,因明儀的活潑開朗,所以很快的就和不少人混熟了。
一開始,知道明儀在方園工作,她總會被洶湧而來的問題給淹沒,而她總會耐心的回答。她知道方園太神秘,而別人太好奇,私心裡,她更希望能化解眾人對方剛的誤解,她為他心疼,心疼他身陷在流言之中。
「妳住在方園,有沒有看到過鬼?」
「沒有鬼啦!我在那裡住了快兩個月了,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辯解。
「那裡是不是住著一個怪人?」
「那是我老闆啦!他的人很好。」
「他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住得起那間大房子,我看妳要小心。」
「那是他家啦!他小的時候就住那裡了。他在台北有一間大公司,他沒有不務正業,也沒有游手好閒啦!」她喝了半杯水,補充水分,滋潤口腔。
「真的?」
「真的啦!我老闆人真的很好,善良、老實又很誠懇,一看到感人的電影都會哭,這種人怎麼會是壞人。」她努力洗刷他的污名。
「哼!他明明是個負心漢,我們都親眼看到了,我看妳啊,也是被騙的!」
「不是有錢人就是好人啦,男人還是誠實點比較好啦!」
受不了這一群人在背後說方剛的是非,受不了他竟被人說得如此不堪,受不了他要受這麼多的委屈。
重複了上百次的辯解還是不被眾人接受,一時,她火大了。
「不是的,他不是那種人!」她大吼出聲。
平地一聲吼嚇到了七嘴八舌的街坊鄰居。
「妳們根本不瞭解他,怎麼知道他是負心漢了,妳親眼看到了嗎?」她指著平時就討厭的一個多嘴婆。
「還有妳,妳有去問過他嗎?他跟妳講那是他未婚妻嗎?還是他未婚妻跟妳講他始亂終棄了?有沒有?」
被指名的人吶吶說不出話,但又有些惱怒。
「沒有吧?要是沒有的話,妳這樣講就太過分了,妳們知不知道隨便講的一句話有多傷人,聽的人會不會難過。」
越講越激憤,越講越大聲,她激動得渾身發抖。
「他這人只是比較不愛說話,不為自己辯解,妳又不是當事人,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嗎?要是不知道,妳們就都閉嘴。」
她的這一串話,令當場的人全都呆若木雞,一時都被她的怒氣所震懾,聽著她講的這些話,有的人張口欲辯,最後又閉上了嘴。
撂下這一串話,她頭也不回的走了,任臉上的淚水縱橫,不知走了多久,她蹲在路邊草叢,嗚嗚的哭了。
她覺得委屈,為方剛委屈,他怎麼扛得住這些流言蜚語。
直到身旁籠罩著一個人影,她才睜著淚眼婆娑的眼。
方剛——
他深如子夜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眼底交織著複雜的光芒,高大的身體有些緊繃,像壓抑著什麼,久久,他才緩緩道:「怎麼了?哭得這麼淒慘。」
她胡亂的抹了抹臉,凶巴巴的喊,「要你管!我愛哭不行嗎?你不會當作沒看到呀!」
他長長的一歎,「她們又不是在說妳,妳怎麼哭得像受氣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