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喜歡我看著他,眼裡只有他,妳說,他是不是有點傻氣,可是……我喜歡他的傻氣。妳看,他是不是把我放在他的心裡,只要他愛我不變,我願意再瞎十年……」
「妳……妳真聿運。」明儀輕顫唇瓣。
「是啊!我常常想,要不是我能重新看到,我可能遇不到傅宇了,我謝謝那個捐我眼角膜的人,我一直拜託醫生告訴我,後來透過很多管道,才知道是一個女孩子捐的。」
明儀深吸一口氣,緊緊的抓住心怡的手。「妳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好好的愛傅宇,他……他一定也會好好的、好好的愛妳。」
她的眼睛又亮了,嘴邊噙著一朵笑花,顯得好美、好美。
「妳真好,願意聽我說這些話。」她深吸一口氣。
看著她踏著輕盈的腳步離開了,那是幸福的腳步。
她一人坐在吊椅上晃呀晃的,決定整個下午就賴在這裡睡午覺。
遠遠的看著方剛走了過來,濃黑的眉緊緊的攬著,可惜了那寬厚的胸膛已經穿了一件襯衫。
她懶洋洋的和他揮揮手,他坐到她的旁邊,吊椅有一下沒一下的晃了起來。
「我看妳和小高真的很聊得來。」他悶聲的說。
真是一個醋罈子,明儀又好氣又好笑。「他啊……很風趣也很健談。」
他一聲不吭,只是繃緊了下巴,她只覺得好笑,這男人彆扭起來跟個小男生沒匝樣。
「你是不是不高興?」她明知故問。
「沒有!」他從鼻孔重重的哼氣。
他的樣子活像喝了一桶的醋,她抿著唇笑了。「我喜歡你,最最喜歡你了。」
這話是萬靈藥,總能解決一切的紛爭。
他的嘴角幾乎咧到兩耳,滿意的抱了她。「那還差不多。」
她滿足了他的需要,現在,該他來安撫她了。
「我看你和那個蒂蒂的才真的是聊得來吧!畢竟你們認識那麼久了。」
他詫異。「她是同事,是我的秘書。」
「同事朝夕相處,更容易感情深厚。」她的語氣發酸。
「她關我什麼事?」他仍是莫名其妙。
他的反應取悅了她,但她仍是輕哼,「她說你們以前交往過。」
他又驚訝了。「交往?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件事?」
她笑了,毫不懷疑的相信了他,還好,她沒有因為蒂蒂的一番話就無端的懷疑他。
「我剛剛正和心怡聊天,才知道原來她以前失明。」
聞言,方剛沉默了,她敏感的感到他情緒的波動。
「怎麼了?」
「在一年多前,小傅曾有一個未婚妻,他們很相愛。」
今天,她又再一次驚訝了,想到心怡的快樂甜蜜、想到小傅那複雜又矛盾的目光,她模糊的感到有些什麼事不太對勁。
「一年多……真快!」她忍不住譏諷。
「事情並不一定是妳想像的那樣。」他靜靜的說,「一個人在最愛的人死了之後,連活下去都需要勇氣。」
她想到了他的父親,也是在痛失愛妻的情況下引火燒了方園的,她輕聲的道歉,「對不起。」
「我知道傅宇的未婚妻死了之後,他幾乎快瘋了,有好幾次都差點出意外,他的父親還為了他心臟病發住院。」他平靜的說著,「直到他遇到了心怡,這一年下來,他的心情才漸漸的平復下來。想念一個人不是非要用自虐的方式,才算對得起她。」
「他……他是真愛心怡的吧?」她迫切的要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心怡的笑容太美,小傅的愛對她而言是上帝的禮物,一個叫「同情」的東西用愛情和寂寞去包裝,那對心怡來說太殘忍了。
方剛又沉默了,而他深沉的目光讓她輕顫。
「是不是?小傅是不是愛心怡的?」
她急得搖晃他的手,他越沉默,她越不安,知道答案呼之欲出,又焦慮的要知道事實。
「你快說啊!你要急死我了。」
他歎了一聲,雙手握住明儀的手,吐出的話語卻讓她逼體生寒。「心怡的眼角膜是小傅的未婚妻捐的。」
她無力的滑坐下去,任他安撫的拍著她。「他的未婚妻叫可藍,出了一次意外,在醫院昏迷兩天後死了,臨死前將器官捐出來。小傅有一天告訴我,他要好好的活著,因為他知道可藍看著他……」
可藍去世後,小傅很長的時間都頹靡不振,直到有一天,他感到了一個視線,可藍正看著他。
不用去求證,憑著感應,他能確定,可藍身體的一部分在心怡身上活著,他不能自己的接近心怡,讓她來填補他的痛苦。而他也愛上了心怡,她善解人意,她很溫柔,要愛上她太容易了。
但是,在這樣的愛情背後,也是不安和罪惡的.他覺得自己背叛了可藍,又驚懼自己不夠愛心怡,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替身,他痛苦得快瘋了。
明儀的鼻子發酸,眼前已經蒙上了淚霧。怎麼辦?她想哭,她想為可藍哭、想為傅宇哭,還想為心怡哭。
傅宇是愛上了她,愛上那對由可藍捐獻的眼角膜;他愛看她,是因為他想像可藍透過心怡在看他。
原來,他們之間有這樣的故事,她伏在方剛懷裡,發洩自己的傷感。
「妳難過什麼?這不是個很美好的結果嗎?」
或許吧!可藍若在天有靈,也會希望傅宇有個美好的情緣。
「還是活著好,死了就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了。」睇了方剛一眼,她又加了一句,「還是主動點好,不主動只能讓送上門的幸福走掉。」
他取笑她。「小發電機,妳也會多愁善感?」
「那當然了。」
「放心吧!他們遲早會走出一條路的。」
原以為,她堅強的承受得起打擊,現在才發現她居然這麼敏感,容易受感動,而方剛總能適時的開導她,她的心情好多了。
「過來。」她朝他勾了勾手指,讓他站在她前方。
「來,背我。」
她一躍而上,他穩穩的將她背著,她的雙手圈著他的脖子,一時頑皮心起,身體故意往別的地方傾斜,幾次弄得他腳步踉蹌,兩人嘻嘻哈哈的笑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