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對,最好先別讓懷聿抱太大的希望,不如暫時瞞著他,等她的傷完全好了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
「好吧,我暫時不說就是了。」她柔柔的笑,像水一般輕柔。
「嗯。」她真的好美,怪不得懷聿會為了她不顧一切,但是,這也讓他不禁開始擔心,等到她恢復了記憶,一切不曉得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也許再也無法適應冥幻主國的黑暗,也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瞞著懷聿做這件事究竟是對是錯,萬一……到時候懷聿就會怪他自作主張;但是,他又怎能眼睜睜的看她眼睛瞎掉?他畢竟是個大夫,這有違他的天職啊!
但願一切都會平安無事,但白子僅心底卻浮動著不安。
結婚的日子敲定了,訂在下個月的初一。
寒水閣一大早便開始張燈結綵,內外一片喜氣洋洋,老管家指揮著上下,非得把這次的婚禮辦得盛大非凡不可。
十年前,他不過是一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成天像只流浪狗似的在街上向人搖尾乞憐,誰知道會遇上一臉寒若冰霜卻心地善良、饒富同情心的古懷聿——當然,這心地善良又饒富同情心是他自己說的,當時懷聿一對眼睛放著冷箭,鏗鏘的對底下的人說了句:「把他帶回去。」嚇得他當場屁滾尿流,甚至還破口大罵,罵他草菅人命,因為當進他真是不知自己為了何事冒犯了這高高在上,用眼神就可以殺人於無形的左護法。本以為自己這條老命不保,誰知道被帶進寒水閣後,每個人都親切的對待他,他這才知道,原來左護法是可憐他這個無依無靠的糟老頭,才讓他有了片可以擋風遮雨的屋瓦,後來他更發現,這寒水閣裡的成員竟然全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可憐蟲。
原來,傳言天子身邊的左護法冷血無情是假的,他的冷血無情只是表面上的,其實他的心就像菩薩那樣高貴、善良;但是,他從來不承認這些事,而是借口個的寒水合需要有人打掃整理,而他為了節省開支,所以找了些免費的人來替他做工罷了。不過,他的家規很嚴,也不容底下的人對他有所冒犯,因此,眾人雖心裡感恩卻也畏懼他總是一臉冷酷無情的樣子,話雖如此,個個仍是對他死心塌地,挖心掏肺。
言歸正傳。他這糟老頭後來因為「年紀最大」而被推舉為管家,在寒水閣吃香喝辣,當然,這全都拜懷聿所賜,這分恩情他就是用盡一生的心力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說真的,他這糟老頭真渴望自己也能有像他這麼個兒子,可惜他福薄,窮困潦倒了一生,別說兒子,就是老婆也沒一個。所以,他被收留之後便不自覺的嚮往能有像他這麼個兒子,無形中便自然而然的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當然,他也深知自己有這種想法對左護法是一種冒犯,偏偏他就是情不自禁;當然,他也不敢有什麼奢求,只希望主子能快點娶妻生子,有個快樂幸福的家庭,偏偏……
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問題,對女人總是視若無物,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他非但把女人帶回家來,還決定要成親了!這對他這個糟老頭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他簡直樂歪了。
沒辦法,他儼然當成是自己在娶兒媳婦,快樂得不得了,所以,那天懷聿將柔兒帶進家門,並當眾宣佈她成為這個家的另一個主人時,他樂得恨不得能立刻上街去敲鑼打鼓告訴大家這個喜訊,只是,他卻不知這將帶給懷聿一場可怕的惡夢。
柔兒一直沉醉在無邊的喜悅裡。
她真的要跟那個俊得讓人每次和他在一起就會心頭小鹿亂撞的男人結婚了!說真的,在她喪失記憶後,有些事她都覺得自己似懂非懂,有時候很簡單的一句話她都得思索個好半天才能大概猜出其中的意思。不過,這種情況在白子僅給她長期服用一種顏色很奇怪的藥丹後得到了明顯的改善,她覺得自己似乎愈變愈聰曠下,有些名詞她不必再像從前那樣費心思考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而且,她也不再鬧頭疼了,只是……
她撐起下顎輕顰柳眉,輕柔的體態像在微風中輕擺的柳葉。
好奇怪喔!她覺得自己腦子裡最近老是出現一些模糊的影子,而這些影子似乎愈來愈清晰,好像某種消失已久的記憶正在逐漸甦醒,但不知為什麼,這卻讓她感到十分不安。
「在想什麼?」
懷聿低沉渾厚的嗓昔陡然在耳邊響起,活脫脫的嚇了她一跳,使得她低呼一聲:「啊!」
「是我。」懷聿從背後摟住她的柳腰,臉上儘是溫柔笑意,一張俊臉從她的肩後穿過來,斜側著腦袋,睨著她那令人心蕩神馳的漂亮臉蛋。
他愈來愈不正經了,不但學會了耍嘴皮子,還學會厚顏無恥,老愛在大庭廣眾下對她摟摟抱抱,惹得她總是羞答答的無處可躲。
她瞪了一眼,但無喧意,食指輕輕推了下他的額頭,「我當然知道是你,除了你這個厚臉皮的男人,還有誰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對人家輕慢的?」
他斜唇笑了一下,「我就愛在大庭廣眾下抱你,怎麼樣?」
「不要臉,也不怕人家笑話?」她皺箸俏鼻,又推他額頭一把。
他突然鬆手放開他,轉到她面前站直挺拔的身子,一張嚴峻的臉龐橫了起來,大聲的說:「誰敢笑的話就給我站出來,我讓他嘗嘗取笑我的滋味。」他這話不僅嚇著了柔兒,更把週遭的下人嚇得氣也不敢吭一聲。
「你……」柔兒真的嚇著了,杏眼圓睜卻說不出話來,小臉蒼白。
懷聿看著她和眾人慌張失措的樣子,不禁噗味一聲,繼而又攬上她的纖腰,在她白嫩嫩的粉頸上偷得一吻,低聲說:
「我是說,敢笑我的站出來,我頒個『不怕死』的鼓勵獎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