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此刻最該想的是——現在該怎麼辦?既然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自然更不會知道自己住哪兒了,可是她內傷這麼嚴重,他剛剛只是暫時穩住她的傷勢,若要堡叩還是得即刻找到醫術高明的大夫才行,問題是……對這陌生的時空他人生地不熟的怎麼帶她去求醫?接下來又該如何安頓她?
他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好法子,正在頭痛之際,突然感覺她的身子整個放鬆的貼在他的胸前,而且她還在微微抽搐著。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古懷聿不禁輕搖她纖細的肩膀低喚:
「姑娘,喂,姑娘,姑——」奇怪了,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狐疑的低眸一瞧——
天!她竟然在他懷裡睡著了?
說不出那種奇異的感覺,他打從心底泛起一絲前所未有的悸動。他輕輕托起她光滑的下巴,一對黑瞳緊緊的鎖在她艷麗無雙的臉龐,瞧著她那顯得有些孩子氣卻美得無法形容的嬌顏,感覺她貼靠在自己胸前的身子骨纖細柔軟得讓人泛起層層愛憐,體內的靈魂像被催眠似的深深受著吸引,無可自拔。
她太美、太柔了,美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柔得讓人連碰觸都不敢太用力,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她弄碎。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讓人想竭盡心力呵護的女子?
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他要用一生一世來呵護、照顧、疼借、以及擁有——她。
他什麼都不願多想,輕輕將她輕如羽片般的身子抱起,掠上雲朵飛馳而去。
* * *
冥幻王國。
在黑暗的冥幻王國的一處巖谷之中,泉流縈映香草蒙,一清泉瀑布由山上直洩而下,渾然天成,瀑布底下也自然形成一潭,水珠四散;飛霧瀰漫,潭邊有一座巧奪天工的木屋,屋前掛著一個精細的風鈴,正隨著微風發出悅耳的聲音,風鈴之上懸掛著一塊大小合宜、經過雕琢的木頭,木頭上以上等的雕工刻著三個大字:「凌雲居」。
屋廊上,一名身著白衣,清麗脫俗彷如不染塵煙的女子,正細心專注地在專研治病百草,並不時以自己的舌頭試嘗草味,然後再揮筆疾書,記錄下每一種草藥的口感以及藥性。這女子乍看之下確實一臉的清秀絕麗,活像個易碎的陶瓷娃娃,但若細心端詳,不難看出她那柔中帶剛的韌性與氣質,瞧她那對柳眉細而不弱,俏鼻聳挺,唇薄卻僵,尤其那對秋瞳,總反射著比男人還要剛強銳利的光芒,這樣的女子絕對不是陶瓷娃娃,絕對不是。
沒錯,這清絕曼妙卻異常剛強的女子正是冥幻王國被奉為「女神醫」的凌雲仙子,她是冥幻王國的百姓之福,是個妙手神醫,集所有治百病的秘方於一身,更有著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通天本領,是一妙醫,更是一神醫。
她手上疾筆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一對遠比常人敏銳的耳朵微微地豎了起來。
有人來了!她合上百草書,身子像一隻不受拘束的飛雁般掠起,直直往上衝,而手上的白紗也順勢往上拋出。
「是我啊,雲兒。」古懷聿險些遭到凌雲仙子的白紗攻擊,趕緊拉開嗓子報上姓名。
古大哥,凌雲仙子僵硬的唇瓣毫不自覺的微微放柔,眸中閃出一抹喜悅的光彩,手下一拉,長約七尺的白紗立即收入袖中,身子也迅速坐回剛才的位置,所有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他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他被天子派往人界尋找公主——閻琦利——已經有好一段時日了,這段見不著面的日子讓她體會到什麼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刻見他歸來自然掩不住內心那激狂的興奮與喜悅,然而,她眸中所有難以克制的光彩在赫見古懷聿懷中那名教人驚艷的女子時頓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錯愕,與一種難以形容的心碎。
這個一向冰冷絕情的男人打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女人?他不是從來視女人為無物的嗎?就連她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一生只為他守候的青梅竹馬,他都不曾放在眼裡過;而現在,他居然這樣抱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她面前?
她迅速掃瞄一遍他懷中女子的容貌,那女子雖然披頭散髮,臉色蒼白,樣子顯得有些狼狽,但依然掩不住那股渾然天成的美艷,一張絕美的容顏此刻正安詳的貼靠著他的胸,像是一種依賴,自然的憩息在他的臂彎。
一抹由心底竄升上來的嫉妒衝進她清澈如水的眸子,烈火立即熾熱的燃燒她疼痛的心。
她愛他十幾年了,從未得到他一絲柔情的眸光;然而,這哪裡來的女子竟叫他這樣抱在懷中?
古懷聿沒有時間去注意凌雲仙子眸中異樣的光芒,拋下一句:「她受傷了。」然後一個勁的衝入凌雲居,將懷中的女子平放安置在床上。
「受傷?」凌雲仙子一愣,加緊了腳步尾隨進屋。
這是一個做大夫的職責,所謂醫者無類,先不管她是誰,跟古懷聿是什麼關係,現在她該做的是看看她傷在哪裡,該怎麼醫治。
「她受了很嚴重的傷,本來我以為她是睡著了,誰知道原來她是昏迷不醒。」古懷聿顯得有些焦慮不安。
凌雲仙子從他眸中看出他的惴惴不安與過度的關心,那股妒火自然的又冒了上來。古懷聿在冥幻王國向來以冷酷無情出了名,對身邊的人漠不關心似乎是他的本質,一張俊臉一年到頭繃得像欲斷的弦,冷冰冰的讓人感覺不出一絲溫度。她以為,那是他特有的氣質,所以她不借擲下青春只為等待他的一絲垂憐,誰知道,此刻的他竟然一反常態的對一個陌生女子如此付出關心?她的心裡好不舒服,真的好不舒服,那種感覺全然不是滋味。
「讓我瞧瞧。」她這話說得有些冷,像是心不甘情不願,臉上細緻的線條毫不保留的呈現出一抹倔強。輕手握起床上女子的手細心把脈,陡然扯開女子胸前的衣襟,只見那女子的胸前印著一個已經發紫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