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掀開頭巾一角,看見一大群武裝侍衛正包圍著他們,腦袋一陣轟隆,整個人差點昏厥過去。
「你們要幹什麼?」懷聿擋在柔兒身前,冷凝的臉色掩蓋著內心的驚慌。
一名穿著比較奇特,應該是將領之類的人物大步從人群中走出來,手持閻羅令,面無表情地喝道:
「天子有令,要我前來拘捕左護法,誰敢違抗,格殺勿論。」
白子僅整個臉色都白了。他不是已經將凌雲仙子打昏了嗎?天啊!還是他剛才出手不夠重……
他站了出來,用從沒有過的嚴肅口氣問:「誰要拘捕左護法,什麼理由?」
「有人密告,說左護法擾亂時空之序,將人界的人帶回咱們國中。」那名將領一樣沒有表情,但聲音很重,完全不容拖延的下了一聲口令:「拿下。」
瞬間,場面混亂不堪,御林軍衝向懷聿,但卻被寒水閣的下人阻撓。他們有恩報恩,不管左護法是否真的觸犯法律,他們都有義務保護他們的主子,反正他們這些人的命都是左護法救回來的,為了主子,絕對在所不惜。
但天子的御令是誰敢違抗就格殺勿論,御林軍只負責行命,可不管這些人的命到底值不值錢,因此拔出配劍,見有人阻撓就殺頭,一下子便讓喜氣的大廳變成腥風血雨的地獄。
「不准殺人!」白子僅嘶聲大吼,衝過去擋開御林軍沒有人性的殺戮。
「住——手——」懷聿驚慌大喊,衝過去抱住老管家往血泊裡倒下的身軀,控制不住的大吼:「通通給我住手!」
這一聲好比雷響,震動了整座寒水閣,也幾乎震聾了所有人的耳朵,更讓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像一具具僵硬的屍體,動也不動。
「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懷聿抱著老管家血流如注的身子,怒吼的聲音帶著痛苦的沙啞。
老管家勉強牽動唇角,「我這條老命是你……救的,就等這麼一天……報答……報答你……」語畢,奄奄一息的倒在懷聿懷裡。
「老——管——家——」懷聿悲慟嘶喊,淚水無法控制地滾下臉龐。
誰說他不重視生命?他只是從來都沒表現出來而已。事實上,任何一個人的命對他來說都比自己的命重要。
柔兒整個癱軟地跌坐在地上,看著一具具的屍體橫躺在血泊之中,慘白的臉色逐漸發青,急促的呼吸顯示著她快要昏倒了。
一大票人幾乎都被壞事留下的淚給震撼住了,每個人都怔忡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唯獨那名將領,那是個真正的冷血動物,他根本不用這場面有多悲淒,一這命令再次下達,就將懷聿架走了。
柔兒眼見懷聿身影逐漸消失,整個人才回過神來,一古腦的拔腿衝了過去,「放開他,放開他——」她像瘋了似的大吼大叫,胡亂的扯著御林軍抓著懷聿的手,但嬴弱的身子才被那麼輕輕一堆就摔倒在地上了。
懷聿看了跌倒在地上的柔兒一眼,那眼神深得像要把她的樣子刻進腦子裡,渾厚低沉的說了句:「你要保重。」便被御林軍往大門外拖了出去。
沒有人看見他的淚像潰堤的洪水般在眼眶氾濫。
「懷——聿——」柔兒搖晃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追過去,但卻被白子僅扯住了手臂。
「不要再追了,柔兒姑娘。」白子僅拉住她。
「懷——聿——懷聿——」一聲聲淒厲的呼喊伴隨著滿眶的熱淚,驚天動地。
「柔兒姑娘。」白子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放手,我要去找懷聿,放手,放——」她憤怒地轉過頭來,赫見拉著她的人是白子僅時,淚眸頓時轉為犀利,直直的射入他的眼底。
她那種充滿「恨」的眼神讓白子僅猛然揪緊了心,駭然地鬆了手。
「啪!」一個清脆,但對他來說卻不痛不癢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臉上,他錯愕地睜大眼眸,不明就裡的瞠著滿眼忿然的柔兒,「你……」
「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無情無義、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口口聲聲說懷聿是你的好兄弟,可是你卻出賣了他,你不是人,你連那些下人都不如。」柔兒絕情痛喝,恨不得一刀殺死這個狼心狗肺的偽君子。
白子僅連退數步,揪緊的心像被狠狠刺了一刀,痛得他無力說話。
她竟然認為密告的那個人是他?他白子僅一生光明磊落,在她的眼裡居然是個無情無義的卑鄙小人?他為了她跟懷聿,犧牲自己的幸福,請天子頒下閻羅令,決定由自己來收拾凌雲仙子那個爛灘子,可是,他的付出卻在這一刻變得毫無價值。他痛苦的掩面,強力忍住直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像懷聿那麼冷酷剛強的男人也會掉眼淚,因為一個人在無法承受痛苦時,它就會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柔兒逼近他,尖刻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勇敢象徵,「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我和懷聿更把你當成是自己的親人,可是……你卻出賣了懷聿,出賣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白子僅激動的大吼:「我沒有、我沒有,相信我,絕對不是我。」他承受不起她對他的刻薄,那種感覺得想死掉。
「這場婚禮不對外,你是我們唯一宴請的賓客,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柔兒咬牙切齒的說,一對翦水眸子瞪得斗大。
「是……」他說不出口,雖然他知道,除了凌雲仙子沒有別人會做這種缺德事,但是一個丈夫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妻子,他怎能把她掀出來,更何況他就是說出來了柔兒也未必會相信,因為在婚禮前他就已經信誓旦旦的對她表示,他已經「擺平」凌雲汕子了,現在說出來,她說不定還會認為他在推卸責任,那將有損於他的男子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