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凝視,他久久不肯將目光移開她的臉蛋。
千萬說不出口的心事,像風中的落葉,漫天飛舞起來。
但即便再恨再痛,卻仍然擠不出一句苛責她的話語。
曼曼、他最愛的曼曼……她知不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和一個舉動,都能將他從天堂打入地獄,翻不了身。
所以,假使他的要求換來的是她的拒絕,那他一定會發瘋的!
「你說什麼?」唐曼君靜靜的望著他臉上複雜與失落交錯的神色,只能心疼的佯裝不解。
她不能在此刻鬆手,好不容易要逼出他的心了,她真的不想在這地步因為心軟而毀了。
「你……決定嫁給龔浚?」關長慶開了口,聲音苦澀難聽到極點。
「唉……」沒有正面回應,唐曼君只是歎息的應了聲,眼神淒然笑容還帶點僵硬。
是不是因為誤會她和龔浚有了親密關係,所以再不願也會「成全」他們?
而這笨男人願意成全祝福她,是因為愛,不忍見她傷心嗎?
只是,在沒聽到他親口說出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前,她不敢確定!
「是因為我和他做了那麼多親密的事,所以你才會這麼說?」她聲音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的從他懷裡掙脫開來。
「不!是因為你愛他……你很愛他的吧!若真如此,那我……就算再不願也會祝福你…」他眼裡的激烈痛楚,氾濫成災到足以讓人滅頂。
如果不愛,依她的性子,是不會把自己交託出去的!
所以能怎麼辦?再恨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手讓她走。
「慶慶……」為他話語中令人心窒的痛苦,她微愕心疼的抬起眼。
這一刻她才發現,他似乎比龔浚形容的還要愛自己,明明心痛的連眉眼都糾結在一塊了,竟然還有本事將祝福兩字說出。
這男人……難怪會讓自己章牽唸唸這麼多年,怎麼也無法不去愛啊!
第六章
黃昏時候,關長慶的銀色轎車開回唐家大宅。
他在車道前停了下來,偏過頭想讓唐曼君先下車,卻發現她頭枕著椅背,睡得很沉很熟。
關長慶啞然失笑的微微搖下頭,思緒忽然飄飛回十年前。
她安安靜靜睡著的模樣。甜美的一如當時,她喝醉的那一夜,他也是這麼看著她的,只是此刻的心情卻較那一晚更為複雜和沉痛。
原本該是屬於自己的女人,現在卻得拉出距離,不能碰觸也不能接近。
這樣的心情他能跟誰說?他想要她、想留著她在身邊,但是太遲了,她愛上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他卻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盯著唐曼君紅嫩的雙唇和臉蛋,關長慶捨不得打破此時此刻的靜謐。
越看越癡迷、越瞧越捨不得放手……他緩緩的俯下頭,艱困異常的將嘴移向那兩片緋色唇辦。
恍惚之中,她的雙頰似乎泛紅起來。
他在距離她鼻尖五公分的地方倏地停下,突然清醒,狼狽的往後退,轉頭面向另一側的車窗。
該死,他竟然像個色狼似的,想趁機輕薄她。只手捂著自己的臉,關長慶慚愧的只能歎息。
就算可以忍著看她嫁給龔浚,他也無法管住自己想獨佔她的念頭吧!
不敢再細思自己此刻的心情和絕望妒恨,關長慶下了車走到唐曼君那頭,替她拉開車門,解下安全帶,彎下身打算抱起她。
溫熱的大手一碰到唐曼君身體的剎那,她動了動身子,朦朧的睜開眼。
「怎麼了?」迷惘的女聲柔柔淡淡的,充滿勾人的嫵媚。
她慵懶的轉個身,整個人向前傾,靠入他的懷裡。
「到家了!」關長慶僵硬的顫了下,費了好大力氣的才沒回抱她。
他下著痕跡的拉開距離,將她帶出車外。
「喔。」唐曼君應了聲,對於他刻意保持距離的態度,完全視而不見。
她站在地上有些搖搖晃晃的,一臉惺忪的向前邁出腳步。
結果高跟鞋才剛踩在地上,腳就莫名其妙的拐了下,然後嬌小的身軀直挺挺的往前方撲倒。
「小心點!」沒料到她會這麼迷糊,連走平地都可以摔倒,關長慶眼明手快的衝上前撈回她。
「嚇死我了!差點要跌倒。」唐曼君驚魂未定的睜大眼,完全清醒過來,緊抓著他的衣袖。
「下次留意點,沒事了。」關長慶有些心驚的揉揉她的發,對於先前極力要和她拉出距離的想法,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無論如何他就是捨不得讓她受到絲毫傷害,連一點點都不可以!
「能走嗎?」他皺眉瞪著她擠成一團的小臉,眼神望向她揉著腳踝的手,「沒問題,我很好。」唐曼君扁著嘴,佯裝沒事的掙開他繼續往前。
只是才走一步,她整個人就因為腳踝的疼痛而顛簸倒向一旁。
這一定是報應!不過是想小小跌一下,來博取他的注意,結果卻大大的拐到腳,害自己痛得半死!
肯定是騙人的謊話和事情作多了,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吧!
「不行就說一聲,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強!」他趕上前扶住她,有些不悅的開口說著。
好歹他們也相處十年了,他應該能讓她信任吧!
「我不是要逞強,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連走路都會跌倒,你一定會笑我很沒用,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迷糊。」她咬著唇低頭輕道,眼裡有笑意滑過。
「那……如果我說我腳很痛走不動了,你可不可以背我?」她仰起小臉,無辜又歉疚的囁道。
關長慶大笑起來,俊雅深邃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好看,也讓唐曼君俏臉瞬間緋紅起來。
「不行就說不,這麼笑是什麼意思?」她有些尷尬的瞪下他,不懂自己說了什麼能讓人發笑的話。
「你知不知道類似的話語,你總共說過了幾次?」關長慶很有風度的在她面前半蹲,指著自己寬厚的背要她上來。
「什麼意思?你在笑我?」唐曼君趴了上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直往他肩上捶打著。
「我哪敢笑你,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幾乎三不五時就要背著愛哭的你回家,那時候你只要一跌倒或被人欺負,就拚命的把眼淚鼻涕往我身上擦,我一直背你到上國中,你記不記得?」關長慶訕笑著細數過往事跡,惹得唐曼君尷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