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她最不喜歡無故遲到的下屬了,這會兒她可不能自己破例。
急急忙忙換裝打扮,捉起手提電腦下樓時,沒看見博佳,只在廚房裡找到了一份早點。
來不及吃早餐,她奔到屋後的車庫,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車沒有開過來博佳這裡。
來的時候因為是週末,用不到車,而她平常又常措捷運上下班,雖然自己有車,卻不常開,所以竟然就這樣忘記把車子開過來。
這下可好,她要怎麼去上班?
找博佳。
她丟下手提電腦,匆匆忙忙奔上樓,敲博佳的房門,但沒有回應,他不在,到工作室,也沒有人。想到他可能會在花園裡種話,她又奔下樓,穿著高跟鞋跑到花園裡,四處找尋,沒有見到人,她又往溫室去。
但龐博佳也不在溫室。
從沒有出過這種岔子,她有些著急。
貪快,高跟鞋的鞋跟踩過草皮,沒留意草皮被她踩得坑坑洞洞。
又回到屋子裡,她氣餒地坐在椅子上,正打算打電話叫計程車,博佳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
丟開電話,她倏地站了起來,同時間拖著他的手臂往車庫走。「快快快,我上班要遲到了,我忘了把車開過來,拜託你送我一程。」
博佳看了下表,發現時間的確已經不早。
二話不說,他爬進車子裡,發動引擎。「對不起,我忘記你早上要上班了。」
智美爬進駕駛座旁的位置,有點抱怨地問:「你上哪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他將車子開上產業道路,慢條斯理道:「我到附近鄰居的家裡看一株變種的玫瑰,這棵玫瑰生了天藍色的花苞,非常稀有,如果開出來的花整朵都是藍色的,我打算分幾枝來培育看看。」
早上九點半有個會議要主持,已經瀕臨遲到的智美此時根本無心聽博佳講他的玫瑰故事。
她蹙著眉道:「能不能請你開快一點,我快遲到了。」
博佳也蹙起眉,但沒說什麼。他踩下油門,盡量加快速度,但還是不夠快。智美心急,看在眼底,他淡淡地解釋:「這條產業道路上常常有老人家和小孩騎著腳踏車衝出來,如果開太快,撞到人,不太好,以後你如果自己開車,也要記得小心一點。」
智美聽不進去。車速還是不夠快,她在車裡坐立難安,有種想跳車的衝動。
車子一開出了產業道路,來到通往市區的大馬路上,博佳便道:「把你的安全帶繫上。」待智美將安全帶繫上了,他才催快油門,車子很快便進入市區,不久後來到智美工作的大樓。
車一停妥,智美便急急跨出車外,博佳叫住她:「智美,你幾點下班?」他需不需要來接她?
「不用來接我,我今天會自己開車過去。」匆匆忙忙丟下一句話,智美便跑進大樓裡,趕赴她九點半的會議。
博佳望著智美匆忙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將車子掉頭,往回程的方向開。
回程,在同一條產業道路上,老農人騎著腳踏車,慢慢地行進著。
這種速度才是屬於這裡的正確步調,但智美是個都會女郎,她慢不下來。
回想著先前她匆忙奔進大樓的身影,博佳有種彷彿她一去就再也不回頭的強烈感觸。心頭有一些奇怪的思緒在滋長,他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麼滋味。
回到家中,看見花園裡被鞋跟所踩踏出來的坑洞以及擱在餐桌上沒有動過的早餐,那種心情更是蔓延到全身,他藉著修復受傷的草皮來平復情緒,一會兒光景,草皮修復了八成,但心中依然有兩成的莫名情緒無法加以掃落。
這起因於龐博佳與童智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裡的人。
但,這是事實,認清事實為何會讓他這麼不快樂?
☆ ☆ ☆
過了一天半的山居生活後又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裡,對於辦公室裡敲打著不同的鍵盤、接聽不完的電話、不斷收到的傳真,以及行程排得滿滿的行事歷,智美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心與親切。
一種「對」的感覺,這步調、這環境,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一離開這裡,童智美就不是童智美了。
一大早起來便煩躁、憂慮不已的情緒,自她重新踏入辦公室後,便揮掃一空,她全心全力地投入她擅長的領域裡,忙碌讓她再無心力去思考其它。
偶爾停頓下來時,她就深刻地感受到--這才對。
除此之外,其它的,都不對。
她不能夠適應龐博佳生活中的一切,他們是不同領域的兩個人。之所以結婚,只是為了方便。
會議後,花了一點時間將過去幾日的種種情緒重整一番,她得到這樣的結論。
助理潔西卡拿了束花走進來。「童,快遞。」
「啊。」智美抬起頭,笑著接過那束香水百合,嗅了嗅,交給助理處理。「誰送來的?」
潔西卡笑道:「二線電話。」
智美會意地點點頭,拿起電話接聽,「喂,童智美。」同時撥空看著從花束上拿下來的燙金卡片。她笑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男音。「智美,生日快樂。」
智美愣了下,問:「誰的生日?」
「我生日。」
智美恍然大悟地笑道:「恭喜恭喜,邁入三十大關了。」
對方反笑說:「男人哪來什麼三十大關,三十五都還嫌大年輕呢。」
「唉,真是不公平喔。」智美說:「怎麼,特地送花給我?」
「問候你啊,你最近在忙什麼?」
面對男友的詢問,智美笑笑地道:「我?我忙著張羅結婚的事啊。」
「結婚?」訝異地,又笑道:「開玩笑的吧,智美,你不是一直宣稱不結婚的嗎?喔,不不,你絕對是在開玩笑。」
智美突然想試探一件事。「豐臣,我問你一件事,假如我真的結婚了,你還敢不敢跟我來往啊?」
趙豐臣笑道:「怎麼不敢,就算你童智美真結婚了,你這麼愛玩,有人管得住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