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嬌顏,含淚的眼睫下,有一種微微自嘲的落寞,也有一種教人心疼的脆弱。
「謝——謝。」她還是掙出他的懷抱,用盡全身力量,挺直身子往潭中走去。
冷霄望著她柔弱又驕傲的背影迎風而行,霍地,深鎖的心弦被扯動了……登時,他毫不遲疑地跟上她,將她抱個滿懷。
哽咽的酸液似在他喉頭聚集,沉重的呼吸亦如他的心情。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由自己的情感無盡地宣洩,緊緊地抱住她。
梅絕色卻不敢迎向這份不能強求的情意,因為——她不是——女人!
她輕柔地扳開他由後方扣住她的手指,刻意以低沉的男聲說:「再不下潭練功,只怕會誤了時辰。」她沒有回頭,一步步汲水而行,氤氳的蒸氣,漸漸模糊了她的身影……
隱約中,他聽見她幽幽地重複著:「中秋已過,你可以走了。」淚,再次占濡了她的雙眼。
她不能奢望,不能奢望一份不屬於她的情感。
冷霄遠遠地凝視著那嬌弱的身影,心中踟躕已久的念頭,倏地變得鮮明而篤定。
梅絕色在八個時辰的療程後,又恢復了女兒身,照理說,她該慶幸自己又有一個月好日子可過,但這一次,她卻沒有半點兒欣慰。
她踏著虛弱的腳步走出龍潭的五行八卦陣,才一出陣,就看見夕陽下那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整個腦海霍然翻覆波動。
儘管她想緩阻對他的貪戀,卻發現越是壓抑,越是高漲……
「你——好嗎?」原本再簡單不過的問候,此刻對他卻異常困難。
再次聽見冷霄的磁嗓,心,漏跳一拍。
他……竟沒離開?!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肯離去?
為了她?她……不敢奢想。
騷動的心神,強烈得幾乎使她透不過氣來。
「你好些了嗎?」他也察覺自己的不自在。
「好——」好得不得了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感到天旋地轉,險險跌倒。
他及時伸出雙臂將她摟在懷裡,「你——」就是愛逞能。
「放——開,男女——授受不親。」她想掙扎,卻發現一點氣力也沒有。
「我知道。」他索性將她抱了起來,往她住的木屋走去。
「知道,你——你還做!」她力圖使自己的聲音強而有力,卻只聽見風中的音律支離破碎。
「你還是等身體養好一點兒,再編派我的不是吧。」他一反常態地完全不受她影響。
「可——惡,你——不怕我用毒,毒——毒暈你。」她仍作著垂死掙扎。
「哼。」他冷笑了聲,「怕!才有鬼。」
氣極敗壞的她,旋即閉上雙瞳,來個眼不見為淨。
「對,這才聽話,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們還有事要辦。」他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
她倏地張開了晶瞳,「我——我們——還會有什麼事?」
「有。」他笑而不答,心中既定的念頭,在這一刻更加的篤定。
「現在就說,否則,我絕不妥協。」纖弱的磁嗓,沒半點兒威脅力。
「哈哈!」冷霄卻展顏大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笑什麼笑?」她咬牙道。
「你現的情況有如風中殘柳,如何與我抗衡?」
「可惡!」登時,她耍起賴,粉拳使勁地敲在他如銅牆鐵壁的胸膛,「全天下就屬你最無賴、最霸道、最無恥!」
「到了。」木屋立於眼前,他一腳將門扉踢開,故意將她放了下來。
梅絕色在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便往地上栽了去……
他卻在她頭將點地的當下,將她撈回自己的身邊,「看到了沒?你現的情況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能拿我如何?」
「放——開啦!」一時之間,啜泣聲忽爾流洩而出……
這下子冷霄傻眼了,「你——你怎麼了?」
「走——開啦!」但雙腿卻虛軟地只能任他摟著自己的纖腰。
「別哭,好嗎?」一道渾厚卻富含關懷的悅耳旋律,驀地傳進梅絕色的耳中,也鑽入了她的心底。低泣的聲音仍舊斷斷續續,她卻沒有勇氣抬頭迎向他。
他為她的啜泣聲感到心疼,好生自責,繼而將她摟在懷中,「不哭,我答應你,不再惹惱你就是了。」
這話就像一錠定心丸,她霍地破涕而笑,「我哪有哭,你上當了。」愛作弄人的梅絕色又回來了。冷霄怔了怔,睇著她仍帶著水氣的睫毛,不知該說什麼。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她……真教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但有一件事卻由不得她做主——
「你——為什麼沒有離開?」她私心地希望,他是因為擔心自己而留下來的。
「我想帶你一起走。」他說得堅決。
她聽得驚詫,「為什麼?」
「明天再告訴你。」突然,他雙手一揮,袖裡飄出一抹她所熟悉的香味。
「你?」她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瞳,沒想到冷霄竟然也學她「施毒」迷昏她!
這個可惡的男人……
原本就虛弱的身子,在此時,仿若棉絮軟了下來……
他將她再次抱起,往床榻走去,「對不起了,只有這樣才能讓你休息一晚。」免得她這虛弱的身子,承受不起長途奔波之苦。
將她放置床榻之後,他體貼人微地為她蓋上棉被,一雙眼卻更盯著她。
望著她毫無設防的容姿,柔唇像兩片誘人花瓣,誘人採擷;而粉蜜的纖頸白裡透著暈紅,清純地令人嚮往;如緞的青絲,或至在胸前,或披在枕間,一絲絲如無形的纏人情絲,輕輕地拂進冷霄的心田……
一股強烈的獨佔欲猛然在他的心頭抽芽,一時之間,他對她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依戀與矛盾……
明天他要帶她回絕色世家!
帶她回家?!
只因為她是白髮仙翁的嫡傳弟子嗎?
是嗎?
是的!
因為絕色世家目前正處於多事之秋,而她正好可以為他分憂解勞。
對!就是為了這目的,他才來魔鬼谷找她的!
倏地,他離開了床邊,極力甩開她對自己的影響,直朝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