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地,他噤聲不語,立於原地牢牢地盯著月牙兒,以防不測。
「公子——」蘭、竹、菊三人見狀,立刻跪地求饒,「請怒我們護衛不周。」
月牙兒汗珠如雨卻不為所動,繼續閉目為青衣人運功療傷……
一刻鐘後,她緩緩收回雙掌,並從前襟取出一隻白色瓷瓶,倒了粒白色藥丸,準備放入男子的口中,卻被一股力道所阻。
「你給我家主人吃什麼?」霍風猛地扣住月牙兒的皓腕。
月牙兒手一轉,四兩撥千金地掙脫了他的鉗制,同時技巧地抬起青衣人的下頜,將那小藥丸塞入他的口中,這才幽幽轉向護主心切的大漢。
「你懂醫術嗎?」她輕輕拂拭額頭上的汗珠。
「這……」登氣罩身的霍風當下怔住。
「瞧你這模樣,想來也不懂吧?!所以,就算我告訴你,我給令公子服的是何種藥,對你也無所助益。不過,我只能說,那是一種補氣振神的續命丹,而你也必須相信我。一個時辰後,你家公子的身體自當可復原個七八成。」
月牙兒一站起來,便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看來,為了救他,耗去不少真氣。
霍風正打算趨前扶她一把,卻有另一雙手托住那仿若迎風擺盪的柳腰,「謝謝兄台的救命之恩。」
月牙兒心口驚悸地站定,像只受驚的幼貓,忙不迭地與對方保持距離。
「你……你這麼快就恢復體力?」
劉子安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自我調侃,「誰教我爹娘平日無事,不時餵我吃長白山人參、天山雪蓮,還佐以千年的瓦上霜來烹食,如今再加上小兄弟你的高明醫術,所以才能如此快速的藥到病除。」他利落地套上床邊的青衣。
「公子——」
關切的聲音同時由大漢與蘭、竹、菊的口中傳出。
「我沒事。」他倆連回答都一致,不禁為這「巧合」相視而笑。
「在下劉安,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他故意將自己的名字漏說一字,便輕鬆地下床。
「放肆!」蘭兒喔道。公主的名諱豈是這些鄉野莽夫能夠知道的。
「蘭——不得放肆。」月牙兒突然發現不該在外人面前叫她「蘭兒」這麼女性化的小名,還好臨時打住,沒引起他人的注意。
「在下姓駱,單名一個應字。多謝劉公子的救命之恩。」
「叫劉公子太見外,如果小兄弟不嫌棄,我們不妨以兄弟相稱?!我今年二十有四,我看兄弟你清逸俊絕、膚若白面,應小我幾歲吧?」
向來獨來獨往的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與人結為異姓兄弟,而且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不惜為了個店小二打抱不平,也許是他傾命相救,才讓自己願意放下身段與他拜把。
「你怎麼可以和我家公——子稱兄道弟?」蘭兒再度出聲阻止。
「蘭——」月牙兒橫掃了忠於「主僕之分」的蘭兒一眼。
「蘭知錯。」她訕訕然地低下頭。
一旁的霍風也不客氣地頂了她一句:「我家主人願意與你家公子結拜,可是他祖上燒得幾世的好香。」
「你——」蘭兒為之氣結。
劉子安勾唇一笑,「霍風,不得無禮。」
「是!」他不敢再多言。
「駱兄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劉子安懾出兩泓深幽,看似不經心,卻又輕狂地纏住月牙兒的心、迷了她的魂,連思維也開始散亂……
「小弟今年十六。」她澀澀一笑,掠過淡不可見的迷離。
「好!我為兄,你為弟,咱們就此以兄弟相稱。」劉子安倏地從胸間取出一枚母子青玉,並將其中一塊形如月牙的玉墜塞入月牙兒的手中。
「月牙為弟所有,半月為兄所持,象徵咱們兄弟之情如滿月,今生今世圓圓滿滿,不論聚散,心同此圓月,連成一氣。」
這個兄弟他認定了!
望著那塊通體碧綠的月牙青玉,月牙兒的心頭沒來由地暖烘烘,感動的氤氳瞬間撩過她孤傲絕塵的心湖……
「對了,不知應弟你此行欲往何地?也許路上我們可以相互照應。」劉子安興致盎然地問道。
向來不受羈絆的他,不僅不介意出身,與他結為兄弟,甚至邀他同行,這代表著什麼呢?
忽然,他的胸坎間隱隱地湧起一波波浪濤,拍打著靈魂的一角,彷彿在告訴他,不該放開駱應!「我欲往洛陽。」本不該實話實說,但月牙兒就是沒有辦法拒絕他那雙灼燙渴盼的眼。
「這麼巧?」劉子安迅速被心中那股濃濃的興奮包圍了一身。
「劉兄也打算上洛陽?」月牙兒心跳如擂鼓,向來控制得宜的情緒居然逐一崩裂,為的竟是能與他同行。
穹蒼的湛藍漸漸隱去,垠暗佔領大地,天空旋即繁星點點,明月高掛,閃耀生輝。
「明月當空,對酒當歌,應弟,我敬你一杯。」劉子安灑逸地舉杯,深邃的眼霎時凝出炫人的魅力。
月牙兒一時閃了神,靈魂出竅似的直盯著他瞧。
中原男人真的有別於大漠男兒,斯文清逸又風雅。
「應弟?!應弟?!」劉子安倜儻地魅笑著。
「哦?!」月牙兒窘迫回神,「對不起,我——」
「無妨,不礙事,想來明月當空,應弟該不是心因系佳人而岔了神?!」劉子安笑道。
「安兄,你——你多慮了,小弟年紀尚輕,哪來的紅顏知交。」困窘中雙頰泛著辣紅,更甚火鶴。
「來,不為紅顏,只為明月把酒言歡,干!」劉安爽快地再度舉杯,一飲而盡。
「干。」月牙兒卻只就杯淺嘗了一口。
「明月、好酒、好兄弟,真可謂人生一大樂事。」劉子安滿足地說。
「明月、好酒、好兄弟,的確是人生一大樂事。」她認同地呼應他的話。
「應弟,你知道嗎,為兄以甚此明月只有洛陽有。」劉子安遙望天際,十分自信的說。
「大漠才是明月鄉。」月牙裡立即反駁。
「難道應弟的故鄉在大漠?」劉子安采入她那不染雜塵,甚至還帶了點藍湛的眼眸,及高挺的鼻樑,越看他還真有那麼點關外男兒的特質,只是多了三分的脂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