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掙不開他,這幾年來,她的力氣可大了不少,而她也不再是以往那個畏縮的小可憐了。
「琇堤,妳……我不明白,妳在逃什麼?我們很久不曾見面了不是?聊一聊不行嗎?」成昱蹙著眉看著她,她擺明了拒絕與他交談。
突然,他注意到她的右頰有一道淡淡的彎月型疤痕,「妳的臉……」
「不關你的事。」她衝口道,堵去了他的關心。
她是破相了,但那又如何?
那是因年輕、不成熟的愛戀而留下的記號,那是她應付出的代價不是嗎?
這同時也提醒她,不要再去嘗試不屬於她的愛情。
「我只是關心……」
「我們本來就不該再見面,用不著你關心。」
他不必再勉強自己露出那樣的神情吧!他們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這麼一句,是他親口說的,而她,牢記著。
她撇過頭,初見他時的震撼已盡數抹去,剩下的,只有脆弱與狼狽。
「為什麼?難道……妳還在意那晚的事?」成昱問。
「不該在意嗎?」她緩緩地閉上眼,神情痛苦。
每當她想到那段難堪的回憶,就會恨起自己的自不量力,讓她不斷提醒自己,再也不要相信愛情了。
「沒什麼好說的,我該走了。」她漠然地說。
「慢著!」成昱擋在她的面前。
琇堤則飛快地合上眼,好徹底實踐「不見他」的承諾。
「看著我。」
「不!」
「琇堤,看著我。」他固執地扳住她的肩,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他。
而她亦是堅決,絕豌堤違反自己所訂下的承諾。雖然那是她-廂情願的想法,但她知道唯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心,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跟她沒關係,她會徹底做到這點。
「琇堤!」成昱忍不住低吼。
「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有話該去跟姊姊說……噢,我忘了,她最近好像帶團出國比賽嘛!那我幫不了你了,告辭。」
她沒有說再見,因為他們該「永遠不見」。
揮開他,她筆直地走開,想讓自己看起來很瀟灑,其實內心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但,她渾然不覺,她所表現出的淡漠態度,已挑起了成昱的注意。
她何必這麼緊張,自己像狼豺虎豹嗎?
見她一再漠視自己的存在,他有股說不出來的苦澀滋味。
「等一等,要走之前,妳能不能進來替我看一下水龍頭,水一直漏個不停……」
這回,成昱沒有要話從前,只是說起眼前緊急的事。
「水一直漏?」她回過頭,蹙著眉心。
北部近來鬧旱災,水資源是很珍貴的。她再怎麼對眼前這個人「有敵意」,也無法眼睜睜看著資源浪費。
「我去看看,你家是這間?」她立刻換了個態度,不過那是公事公辦。唯有如此,她才不算違背自己的承諾。
「嗯。是廁所的那個水龍頭,我帶妳去。」成昱不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但他明白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才會願意留下……
他不知道是自己當年的作法傷害了她,更不知道,琇堤對他有怨。
「……你知道頂樓的總開關嗎?先上去把它拴緊,我再來修理。」她回頭向他說道。水漏得很嚴重,看來一時半刻弄不好,只好先要他上去關總開關。
「總開關?」他一臉納悶。「我才剛搬來,什麼都不知道……」
「每個開關上面都會掛一個牌子,上面有你的門牌號碼,找到你的門牌號碼之後,把一個像方向盤的東西轉到底,水就會停了。快去!」
「哦!」成昱看她面色凝重,也跟著緊張起來,好似這個漏水不是件小事!
孰不知,琇堤一面對工作,就是這麼正經八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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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
水龍頭終於換好了,即使打開總開關也不會再漏水。
成昱一臉驚奇地望著她,當年畏縮、說起話來總是結巴顯得沒有自信的琇堤變了,現在有種異樣的神采在她身上散逸著。
「我該走了。」琇堤在他的盯視下顯得有些窘迫,急急地拿起工具箱就要離開。
「等等,既然來了,喝杯茶再走吧!」
不知怎地,他不想讓她走,彷彿她一離開,又會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個十年、八年……
「我不渴,而且我還有事要做。」
她的心不受控地怦跳不停,身子也微微發顫,她正極力排拒著這樣的感覺,免得、免得再陷入與當年同樣的境地裡。
「如果妳是擔心琬堤知道我們見面的事,妳大可以放心,我不會跟她提起的。」成昱朝著她說道。
為什麼執意要留她?他一時半刻還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的心結若是不打開,心裡永遠都有個疙瘩存在。
而眼前,就是打開心結的最好時機。
「我不是怕姊知道,是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麼多年不見了,原以為她該從當年的難堪走出來了,可再見到他,她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麼徹底……
其實,她仍然耿耿於懷!
那年的事,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好丟臉……她沒有那個勇氣再去面對相同的場合、相同的可悲了。
那樣的難堪若再來一次,她會死……
「琇堤,妳會不會太在意了?我不過是將把妳當成妹妹看待的感覺說出來而已,難道就因為這樣,妳不敢再見我?如果是這樣,我道歉。」他真心誠意的道歉。
當年年紀輕,處理事情的方式並不圓滑,或許因此傷了她,但他是無意的。
「你還想要我再難堪一次嗎?你對我沒感覺的事犯不著一說再說。」琇堤咬著唇,不願再回想往事,但腦子偏就這麼不聽話,一再地播送當年的畫面,耳邊更是迴盪著媽媽嚴厲的指控,還有,那右臉上留下來的記號……
「我的意思是,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的。」
「哥哥和妹妹的友誼嗎?」她衝口道,「不必了,我又不是沒當過妹妹。用不著再多一個哥哥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