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不要叫!」他低叱,刷一下抽出從未使用過的軟劍,橫臂一掄,暴閃的流燦光華有如狂風暴雨般漫天倒海地湧向四面八方。
梅兒噎了口氣,忙收回扯一半的尖叫,閉上眼。「對……對不起。」
「不叫妳張眼便不能張眼!」身形一晃,灑逸地脫出三丈外,軟劍抖起一溜溜寒芒,凌厲無比地暴射追掠而至的敵人。
「知……知道了。」
軟劍繼續左右翻騰,上下回轉,一片片、一波波、一層層晶瑩奪目的燦芒縱橫交織,似流虹,似瑞雪,又似翻天巨浪,逼得那十二人左支右絀地陷入纏戰之中,意外又驚駭地開始懷疑他們是否太小看對手了。
「不過區區一個護衛而已,能厲害到哪裡去?」
這種想法是否太樂觀、太不謹慎了?
原以為可以手到擒來,沒想到卻耗在這兒苦苦糾纏,倘若時間拖久了讓官兵趕來,屆時事情鬧大了對他們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搞不好這個計畫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綁了公主又如何?
值得冒這種險,只為了拿清廷公主去交換前朝的玉璽嗎?
怎麼衡量都不值得!
不過想是這麼想啦!那十二人手底下卻仍不留情地出招,緊湊密集地相互配合,層層疊疊的刀光劍影彷彿天羅地網般兜頭兜臉地朝敵手覆蓋過去。
額爾德倏地一聲怒喝,軟劍猛然揚起一圈雄偉無匹的日陽般光輪,層層密密地擴散開來,霎時問,只聞一片清脆的叮叮咚咚聲,彷彿滴水落玉盤,那十二人便狼狽地退回原位了。
眼看情勢不對,美艷婦人忙朝一位白衫年輕人使去一個眼色,後者會意地微微頷首,於是,十二人稍退即回,再度合作無間地以悍勇無比的氣勢圍攻上去。
額爾德目光深凝,半步不退,右手猛揮,幻映出一團團光影銀弧,頓時,六人踉艙退開,但另六人即刻補上位置,就在這時,美艷婦人又一次向白衫年輕人使了個眼色,白衫年輕人眼中陰毒之色倏閃,在拋出飛鉤的同時自口中吹出一根細如牛毫的銀針,目標是--梅兒。
額爾德沒有注意到。
他沒有想到白道中人也會使出這種下流手段,更沒有想到他們會傷害梅兒,再加上距離也太近了,那根銀針又不帶絲毫勁氣,等他察覺到有異時,那根銀針已然距梅兒不到兩指寬遠,他只能竭力閃避,但是……
「住手!」美艷婦人陡然大喝。
其它十一人應聲退開,額爾德右手垂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梅兒依然趴在他左肩上,雙眼緊閉。
「我想你應該察覺到了,」美艷婦人滿臉得色。「你的主子中了銀針,那銀針上塗了唐門劇毒,倘若沒有唐門的獨門解藥,她活不過三個時辰……」
梅兒抽了口氣,但還是不敢睜眼,因為額爾德沒讓她睜眼。
「……為了你主子的性命,你最好乖乖的把她交給我們,我相信清狗皇帝定然不會……呃?」
話說一半,美艷婦人突然呆住,同其它人一樣不敢相信額爾德會再度使出逃之夭夭那種爛招,只一個起落,人影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怎……怎麼會?他不怕他的主子毒發身亡嗎?」美艷婦人無法置信。
「不可能不怕,除非……」白衫年輕人陰沉地瞇上眼。「中銀針的不是他的主子。」
美艷婦人美眸倏睜。「是他?」
「只有這種情況能夠解釋他的行為。」
美艷婦人皺眉,「真傻,他以為在他毒發身亡之前可以把他的主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嗎?」搖搖頭。「太愚蠢了,那種毒可是無法以內力阻止蔓延的,而且他越是使用內力,毒也蔓延的越快,照他那種盡展輕功的情形來看,恐怕用不上一個時辰他就得上地府去換個主子盡忠了!」
「那麼我們只要等他毒發身亡就可以輕易擄著清狗公主了?」
美艷婦人頷首,「沒錯,這樣倒是便宜了我們。」她彎身拾起一條細金鏈子,上面墜著一枚梅花墜子,看了一下,納入懷中。「好,那我們追上去吧!別失了他的蹤跡。」
說罷,美艷婦人領著其它十一人便待隨後追上去,誰知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吸上來,面前驟然飄落一人,毫無徵兆,無聲無息,彷彿鬼影現身,嚇得眾人差點失聲叫出來。
不過眾人再驚嚇也沒有美艷婦人那般驚嚇,甫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她的五官一下子扯歪了,臉如死灰,眼珠子瞪得就要掉出來了。
「你你你你你你……」
其它人見狀不禁驚疑不已。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會抖起嗓子來?這太不正常了,對方到底是哪一號牛鬼蛇神會嚇得她如此失態?
思忖間,眾人不約而同朝那人仔細看去。
也不怎麼樣嘛!大眼小嘴兒,清清秀秀的書生型人物,三十多歲年紀,斯斯文文的,雖然眼神冰冷了一點兒,表情嚴酷了一點兒,煞氣濃烈了一點兒,可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啊,值得嚇成那樣嗎?瞧,還在那邊:你你你……
真是太丟臉了!
「王瑞雪,多年不見,妳連話也不會說了嗎?」那人許是被「你」的不耐煩了,冷冰冰地嘲諷道。
美艷婦人--王瑞雪噎了一下,「你你你……你想幹什麼?」又你了半天才勉強說完一整句話。
那人冷冷一哼。「想動我女兒,先問過我再說!」
他女兒?
誰呀?沒事誰會去動他……慢著,難道是……不會吧?
王瑞雪臉色開始發綠。「她她她……她是你的女兒?」
「適才我是那麼說的。」
王瑞雪呆的一呆,脫口道:「但她是公主啊!」莫不成他和雍正的嬪妃有一腿或兩腿?
彷彿能看出她的想法似的,那人眼色更森然,語氣更寒瑟。
「她是從小抱養在宮中的公主。」
王瑞雪又窒了一下。「是……是柳姑娘生的?」
「我只有一個妻子!」
王瑞雪的臉全扁了,「天哪!誰不好挑,我偏去挑上他女兒,」她不由得苦著嗓子喃喃埋怨自己。「真是不要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