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後九日,無論公主嫁到了什麼樣的鬼頭蝦蟆臉,均需協同額駙歸宮謝恩--感謝皇上賜給她一個鬼頭蝦蟆臉夫婿,端柔公主自然也得按規矩來,她入宮行禮,承貝子則詣慈寧門外、干清門外、內右門外行禮。
當然,這不關親王格格的事,但珍格格偏就選這日攜同夫婿進宮來探望皇太后,其居心不想可知。
她要來欣賞欣賞梅兒的苦瓜臉。
「梅蕊,瞧妳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皇太后慈藹地端詳梅兒。「想是新婚生活愉快,夫妻恩愛吧?」
梅兒瞥一眼滿臉狐疑的珍格格,沒能如她的願,感到有點對她不起。
「回太后,梅蕊確是感激皇兄為梅蕊挑了一個良婿,額駙非常疼愛梅蕊呢!」
「是嗎?」皇太后高興地直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待會兒額駙來了,哀家倒要好生瞧瞧他。」
「太后,有什麼好瞧的,不就蒙古人嘛!高頭大馬的跟猩猩一樣,言語粗魯沒教養,」珍格格終於忍不住了。「哪裡及得上容恆,他阿瑪是軍機大臣,強將手下無弱兵,兒子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何況他人長得又好看,太后您還是多和容恆聊聊,和粗人可沒什麼好聊的!」
眼見珍格格笑得好得意又囂張,梅兒卻僅是端莊高雅的微笑,絲毫不準備予以任何反駁。
事實勝於雄辯,待會兒看了人便可教她當場吐血而亡!
反倒是皇太后深不以為然地橫珍格格一眼。「別胡扯,額駙雖是蒙古人,但他額娘是固倫純愨公主,聽說他模樣有七、八分像他額娘,挺斯文的;而且策凌額駙自幼入內廷教養,同皇子們一同唸書習字,額駙是策凌的長子,教養最嚴,哪會差到哪裡去,妳可別在這兒胡說亂道,失了妳的身份!」
想貶人反被眨了一鼻子灰,珍格格火氣立刻就冒上來了。
「可他凌虐死了兩個妻子啊!」
「胡說!」皇太后也生氣了。「傳言不可信,這話妳也不懂嗎?」
「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珍格格振振有詞地辯駁。「八成與他脫不了干係!」
「妳這丫頭真是任性,」皇太后直搖頭。「皇上都說那是謠言了,若是妳在皇上面前敢提這話,少下得被斥責幾句,別說哀家沒警告過妳。」
「但……」
珍格格猶不想認輸,但此時正好太監來通報,她只好暫時閉上嘴。
「稟太后,四額駙求見。」
「讓他進來吧!」太后說,然後又警告珍格格,「待會兒別又亂說話了!」
誰亂說話了,她說的是實話呀!
總之,她今天就是來看笑話的,誰也不能阻止她開口。
然而承貝子一出現,別說開口了,她立刻化成一尊石化啞巴娃娃,比婚禮當日梅兒初次見到新郎時更錯愕,更不敢置信。
是他?
居然是他?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梅兒微笑漾深,難掩驕傲地協同修長挺拔,卓然不凡的夫婿重新見禮,然後刻意「警告」夫婿。
「珍格格擔心你這粗人說話不知分寸礙了太后的耳,你可得小心一點喲!」
「公主說的是,臣自當加倍謹慎小心。」
「怎地妳這丫頭也跟著胡說,如此出色的男人怎會是粗人?。」皇太后讚歎地上下打量承貝子。「瞧,這般高雅出眾言語不俗,容恆哪比得上三分呀!」
珍格格的臉瞬間漲紅了,不知是羞?或氣?
這般任性又壞心眼的人,她可是一點兒也不同情!梅兒從睫毛下偷覷著那個變成紅辣椒的女人,爆笑在心底。
吐血吧!吐血吧!
第十章
九日歸宮謝恩後,梅兒終於可以回莊親王府了。
「得先回宮謝恩,之後才能回去見阿瑪額娘,否則人家會說話的。」
由於莊親王府與公主府相距十分近,所以小夫妻倆是一路走回莊親王府的,除了嫩佳與嫩古之外也沒帶其它護衛。
「不知該喚王爺岳父?或是師父?或者是王爺?」承貝子沉吟著。
「阿瑪才不在意這些呢,不管他做什麼,為的只是額娘。不過……」梅兒滿不在乎地說。「我建議你叫他師父。」
「為什麼?」
「這樣額娘就會催促他繼續教你武功。」
果然,承貝子喚了師傅,允祿挑了挑眉,冷哼。
滿兒則拉著女兒上偏廳,邊回頭催促允祿。「老爺子,人家好歹是叫你師父的,你最好把他的武功教全了,這樣他才能好好保護我們的女兒,否則我還是會擔心喲!」
允祿又哼了哼,但還是領著女婿上練武廳去了。
偏廳裡,母女倆嘻嘻哈哈地爬上炕榻,見梅兒一臉幸福的樣子,滿兒滿心安慰。
「他是怎樣的人?對妳好嗎?」
「他跟阿瑪很像,但又不全像,而且……」梅兒露出羞澀又喜悅的笑。「他很疼我。」
滿兒頷首,再不甚甘心地嘟囔。
「沒想到還真讓妳阿瑪給挑中了,我原以為他那種想法實在是太自戀了呢!」
「阿瑪究竟是怎麼挑上貝子爺的?」梅兒好奇地問。
「老實說,三年前先皇告訴妳阿瑪要替妳指婚時,那名單上並沒有承貝子的名字,是妳阿瑪看了全不中意,才在最後又加上了承貝子。因為……」滿兒聳聳肩。
「他說妳很像我,承貝子很像他,我喜歡妳阿瑪,妳阿瑪也中意我,所以妳也應該會喜歡承貝子,承貝子也應該會中意妳……」
她翻了翻眼。「真是太可笑了,居然用這種推論來認定你們倆合適,這種想法也只有他會有……」
「可是……」梅兒盈盈一笑。「阿瑪沒挑錯人啊!」
滿兒沉默了下,然後洩氣地一歎。「就是這樣令人啼笑皆非,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搖搖頭。「承貝子又是怎麼跟妳說的呢?」
「還說呢!」一提到這,梅兒就忍下住嘟高了小嘴兒。「臨到新婚夜,我還在想說一定要盡力說服即將成為我的夫婿的人讓我也來個詐死,沒想到掀開蓋頭巾的人竟然是他,我整整費了半個時辰才消化這個事實,然後就好氣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