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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誰讓她不給他回家去抱老婆。

  「就是狗肉啦!」

  「狗……狗肉?」梅兒倒抽一口氣,由於太過吃驚,所以沒注意到若非額爾德悄悄扶她一把,她早就屁股一歪摔下馬去作滾地葫蘆了。「天哪!你你……你不會是說要吃可愛的小狗狗吧?」

  可愛的小狗狗?

  車布登兩眉一挑,正準備用力給她譏嘲回去,眼角卻見額爾德橫眸警告過來,心頭咚的一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以一般正常情況而言,最今他們兄弟畏懼的本應是生性嚴酷不苟言笑的父親,但不知為何,包括他在內的七個弟弟最害怕的竟是冷靜沉著又有耐性的大哥。

  雖然他並不冷漠,也不無情,更不殘虐,只是嚴肅了一點,一本正經了一點,無趣了一點,可是無論任何事--也許只是某個笨蛋一個不小心說錯了某個字眼,大哥甚至不需要費力氣吭一聲,只要隨隨便便瞪過來一眼,七個弟弟就爭先恐後一溜煙躲進烏龜殼裡半天不敢出來了。

  明明是一個人犯錯,大家卻一起嚇破膽,真孬!

  「好好好,不吃香肉,不吃香肉!」咧著心驚肉跳的笑臉,車布登見風轉舵趕緊改口。「那吃獅子魚總可以吧?」唉唉,真窩囊,虧他都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還有三個老婆兩個兒子,居然還會怕哥哥怕成這樣,嗚嗚,好丟臉喔!

  「獅子魚?好奇怪的名字。」梅兒喃喃道。

  「妳管牠名字奇不奇怪,」車布登沒好氣地說。「吃起來好吃到爆就行了!」嘖,真是可惜,聽說石家莊的香肉風味獨特,別具一格呢!

  「那明兒個一早再出發去看看蒼巖山的橋樓殿。」德珠興致勃勃地提議。

  「還有正定府大菩薩,」德玉追加。「如果可以的話,再去毗盧寺瞧瞧。」

  「都可以,都可以,」梅兒一臉單純的笑容,連連點頭。「妳們想去哪兒都可以!」

  德玉姊妹倆眉開眼笑。「謝謝少爺!」嘻嘻,這一趟有得玩了!

  「嗤!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車布登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告訴妳們,叢中的花會才夠熱鬧,」原來已經想到邯鄲去了。「不但人多,好玩的把戲更多,還可以順便吃上一頓好的,嗯!對,索性在那兒玩個痛快再離開好了,然後再去……」話越說越溜,語氣越講越囂張,到最後提議變成決議。

  總之,他說了就算!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只有在這種時候,那位老是板著一張嚴肅的包公臉,而且「一竿子打不出半響屁」的老大才會開金口吐出一兩句寶貴的金言金語。

  車布登與德玉姊妹倆相顧一眼。

  「哎呀!別這樣掃興嘛!大哥,都辛苦好些年了,難得輕鬆一下也不成嗎?」

  「不成!」額爾德堅定地否決。

  「不成?」車布登瞪大眼。「難不成這兩年裡我們還是得戰戰兢兢地過?」

  「沒錯。」

  「為什麼?」車布登差點扯喉尖叫,「稍微犒賞自己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公主也不介意啊!」話剛說完,身旁突然傳來兩聲驚恐的抽氣,莽莽撞撞的笨蛋才驚覺自己在無意中觸動了「機關」,不禁心頭一跳,背脊立時泛了涼,一想到即將面臨的災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不不不,我不是……」

  很不幸的,他的力挽狂瀾只來得及列出標題,始終面無表情的哥哥便冷靜無比地開啟了災難的預告。

  「這不在於公主介不介意,而在於此刻並非適於輕鬆的時刻,別忘了公主是皇上親自交託給我們的責任,容不得半絲差錯,否則不單只是皇上降罪論罰這麼簡單,恐怕還會……」

  黃河開始決堤。

  額爾德話說得是不疾不徐,語氣也不冷不熱,丁點火藥味也聞嗅不著,好像善良的老百姓在說溫和的床邊故事,然而這一連串「故事」說下來,內容卻跟以上兩種形容詞全然搭不上半點邊。

  從降罪論罰到削官降爵,再從削官降爵到午門砍頭,又從午門砍頭到凌遲處死,復從凌遲處死到全家抄斬,一層一級越往下說越嚴重,簡直是到了萬劫不復的境界。

  「……倘若這還不足以令你們知所警惕,那麼或許我應該再警告你們……」

  好狠!

  原以為全家抄斬已經夠悲愴了,沒想到他還嫌不夠壯烈,又繼續晉級到株連九族,連一百歲以上的老人瑞、初生幼兒和挨家挨戶的貓貓狗狗跳蚤耗子都不放過!

  接下來呢?還有誰要陪葬?

  車布登三人猛嚥口水,脖子越縮越短。

  「……必然令你們悔恨萬分卻已不及,特別是當……」

  黃河水繼續漫淹兩岸。

  車布登三人的臉色由發白、轉綠到變黑,最後成為三張非常漂亮的景德鎮五彩拚盤,冷汗涔涔、心驚肉跳,彷彿已經可以見到自己被五馬分屍的慘狀,腦海中更是腥風血雨、屍橫遍野,惶恐驚怖之餘正打算跪地求饒,免得現下就被大哥安上「千古罪人」的墓誌銘,提早埋進十八層地獄裡去反省思過。

  就在這當兒,某位不太清楚狀況的旁觀者卻突然橫裡岔進來一句,當下聽愣了四顆霹靂無敵聰明的笨腦袋。

  「額爾德,你有沒有想過去唱戲?」

  「呃?」

  如同老太婆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罪刑驀然中斷,正在忙著繼續往下論刑的人愕然啞口,沒頭沒腦被判了一大堆罪孽的人也茫然不知所以,四人八隻眼迷惑地瞪住梅兒,實在跟不上某人的思緒邏輯。

  唱戲?千古罪人要唱戲?

  請問要唱哪一出?秦檜還是魏忠賢?

  百思不得其解,額爾德只好輕蹙眉宇困惑地不恥下問。

  「請恕卑職不解公主何意?」

  「你的聲音啊!真的好好聽耶!低沉醇厚又清澈圓潤,還帶著股令人陶醉的韻味兒,每次聽你說話,我的背脊骨都會發麻呢!」

  梅兒一本正經地解釋完,再轉向車布登三人露出歉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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