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會考慮到單純或複雜;只不過我遇上了複雜,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也該樂觀些,雨濃不會重收覆水吧?」
「我拒絕他明天來接我。」雪凝低沉地說。
「你太衝動。」曉晴叫:「現在沒有辦法,我們只能等待。如果明天他仍來,表示他有誠意,否則——就忘了這個人吧!」
「忘了這個人!」雪凝低歎:「對我來講,愛上這個人就是生生世世的事了。忘掉?」
「這樣豈不自苦?」
「那有什麼辦法,感情上我是這麼執著。」
「樂觀些,雪凝。希望在明天。」
第七章
溫若風在學校見到雪凝,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狀。
其實,這個男人也不差,對不對?至少他心地好,受挫於雪凝後,還是關心她,替她通風報信。 於是雪凝停步駐足。
「你有什麼話說?」她問,很友善地。
「我——昨夜你見到雨濃前妻了?」他問。
「是,他們請我吃晚飯,我沒有理由拒絕。」她淡淡地。
「但是你們—你和雨濃一」
「那是另一件事,」雪凝明白他指什麼:「我會分得很清楚。不過——我很感謝你。」
「我應該這麼做。」他笑起來,很滿足地。這是個單純的男人,就像冷敖一樣。
她打個招呼,逕自離開。
溫若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半天都回不了神。這癡情的男人。
放學時雪凝和曉晴一起離開,雨濃並沒有來接她。
「到我家去吧!」曉晴說:「我們倆都需要躲避,都要看對方的反應。」
雪凝淡淡一笑,不出聲。
「是不是有點傷心?」曉晴望著她。
「不,沒有。暫時還沒有,」她說:「在這種事上我很冷靜,不會先就衝動、傷心。」
「真能做到?」
「如果真的傷心了,我會做得很絕,再無挽回餘地。」
「譬如呢?」
「現在不能想像。」雪凝換了個題目:「我要在你家吃晚飯……
「求之不得,我親自下廚。」
「不必那麼大陣仗,我只吃即食麵行了。」
「沒有營養——啊!如果想吃麵,尖沙咀東區有一家日本人開的小麵店」一平安「,那裡的面味道棒極了,絕對正宗日本風味。」
「那麼怪的名字,」一平安「?」
「就去那兒,順便逛逛街,好嗎?」曉晴很熱心:「我是很怕悶在屋子裡。」
「可以找你的導演男朋友聊天。」
「他不是天天有空,而且我心中只有冷敖。」曉晴歎一口氣:「我發覺女孩子心裡渴望轟轟烈烈的愛,一輩子只有一個男人;其他男朋友的感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我想是的。」雪凝也承認:「除了他,對著任何一個男人,就算比他好十倍、百倍,感覺已完全不同。」
「除卻巫山不是雲咯!當然有道理的。」曉晴說:「我不相信一剎那的愛情,這種愛情過了就算。真愛會永遠常存心裡,就算不嫁給那個人,無論過了多少年後,一回想那段情,依然迴腸蕩氣,黯然神傷。」
「你真會講話。」雪凝忍不住笑。
她們就這麼談談聊聊的直到尖沙咀。
那家小小的麵店由一個漂亮的日本女人坐鎮,禮貌周到,客氣得不得了。
她們叫了面,還叫了日本出名的串燒雞翼,兩個人吃得津津有味,暫時忘了自己的煩惱。
「我會再來,」雪凝離開時說:「完全是日本麵攤的風味。」
「可惜有點油煙味,他們的空氣調節略差。」
「最多回家洗頭,好吃就別挑剔得太多。」
她們又逛了一陣街,天已全黑才坐地鐵回家。
「八點多了。」曉晴看表:「回去注意有沒有溫若男。」
雪凝但笑不語,兩人在車站分手。
雪凝的家就在車站的前面不遠處,很快就回到家。
冷敖獨自坐在客廳看報紙。
「你到哪裡去了?」他一見她就問。
「和曉晴去吃日本面,味道好極了。」她說。
「她自己回家了?」他問。
「當然。她總不能一天到晚往我們家跑。」
「她不是要學圍棋嗎?」
「我告訴過你,女孩子像我們這般年齡,戀愛拍拖重要過圍棋。」她說。
「她說的?」
「她沒說,但同意我的見解。」
冷敖好一會兒不說話,好像在賭氣。
「你——怕我搶了你的好朋友?」他沉聲說。
「怎麼會呢?她如有約,我決不打擾她。」她笑:「沒有男孩子約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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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蔭呢?那個——導演呢?」他可是在意。
「她根本不喜歡陳蔭,至於那年輕導演,他們很談得來,是寂寞中的消遣。」
冷敖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原是心有所屬的。」雪凝再加上一句。
冷敖抬起頭,望著她半晌。
「你和雨濃怎樣?」他問。
「沒什麼!」
「他打過幾次電話來。」
「是嗎?」她提不起勁。
原說到學校接,只因她拒絕他就不再來?根本沒有誠意。
「你怎麼了?真介意他那前妻?」
「不。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她嫣然一笑,轉身上樓。
「雪凝——」冷敖叫。
她轉頭,他欲言又止,終於搖搖頭,什麼也不說。
回到臥室,電話一直在響。
「喂——」
「是雨濃,」他低沉溫柔的聲音:「你回來了?」
「有什麼事嗎?」她聲音冷淡。
「為什麼不在學校等我?」他問。
他去了嗎?在她離開之後?她不想問。
「我說過有事。」她說。
「我說過會來接你。」
「不必爭論,不會有結果的。」她說:「我個性頑強,說一不
「我——得罪了你?」
「沒有,別多心。」她淡淡地笑:「我喜歡過自己喜歡的生活,不受任何拘束。」
「我並不想拘束你。」
「當然你沒有。」她又笑:「今夜你的話好怪。」
「從昨夜開始你就改變了,變得我完全不懂……
「我才二十歲,自然一天天長大成熟,一天天改變,這是正常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