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敢推他?「等你收拾好自然就會出去。」又不是他自願接下這個擔子的!
「我不搬了,我要自己住在這裡。」方姬紅著眼眶,將已經摺疊好的衣服再掛回衣櫥。
「耍什麼脾氣啊?」夏馳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掛回衣服的動作。「你一個人怎麼生活?上學要錢,吃飯也要錢,OK?現實是很殘酷的!」
「這我當然知道!」方姬甩掉手上的禁錮,「我早上有送報工作,晚上在速食店打工。我只是請了喪假,下個禮拜就要回去工作了!」
「你打這麼多工還窮得沒錢買衣服喔?你媽呢?難不成她閒閒沒事讓你養?這種母親真爛——」「啪」的一聲,紅腫的嘴角多了五指印。
察覺自己一時衝動打人的方姬頓時慌了手腳,握著「行兇」的右手不知所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打人還有不是故意的?」夏馳氣得拽高賞他一巴掌的右手,卻見方姬的眼淚撲簌簌直落。
「我媽是為了養育我才把身體搞差的……後來甚至連下床都沒有辦法。是我不好,沒能力賺錢幫她把病養好,我媽會死都是我的錯,所以請你不要說她的壞話,求求你!」
真相出乎他意料之外,夏馳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鬆開她的手,頓了會兒,他突然粗魯的抹掉她頰上的淚。
「哭什麼哭?你媽一定不是這麼想的。我看你有被害妄想症,才會認為你媽的死是你的錯。搞不好你媽還認為她不能賺錢養你是她的錯,然後兩個人在那邊錯來錯去,各自心懷愧疚,真是無聊透頂!神經病!快收拾東西啦,別浪費我的時間。」他說得激動,雙頰通紅。
他是……在安慰她嗎?方姬眨著水汪汪大眼,納悶的望著他。
「看什麼看啦?」她彷彿看透心思的眼神莫名的讓他心跳一陣加速,躍動的血液幾乎快穿透手腕而出,「快五點了耶!你敢讓我錯過晚飯時間,就給我試試看!」抓下衣櫥裡的衣服,丟到她臉上,將惱人的視線蓋住,「快點啦,煩耶!女人就是這樣惹人討厭!」抱怨完畢,踩著重重的步伐,收拾書架上的書籍。
他個性好彆扭。方姬忍不住破涕為笑,蹲下身子繼續收拾。
拿走最底層的衣服之後,方姬意外發現裡頭藏著一本簿子。
日記?上頭還加了鎖,可能是母親的日記簿。
既然上了鎖就表示她不想讓其他人看到,為尊重母親的隱私,方姬並無敲開鎖的意圖,只是將日記本放到行李裡面,成為少少行李之一。
由於夏馳不停地在旁催促,最後更是不耐的將物品全掃至行李箱,蓋好拉上拉鏈,所以半小時後就將行李收好了。
昨晚因為乍到新環境而失眠的方姬坐上車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頭隨著車子的行進而不停的點頭釣魚。
「到了,快起來。」車子熄火後,夏馳推了她數下,小小的頭顱晃過來又晃過去,沒有任何打算醒過來的跡象。「睡豬!」夏馳拉扯粉嫩的雙頰,薄薄的臉皮都被捏紅了,方姬仍是睡得深沉。
她該不會昨晚一夜沒睡吧?夏馳停止凌虐她的動作,指尖拂過暗沉的黑眼圈,心臟忽地跳了好大一下。
指尖情不自禁沿著蛋殼般的圓弧滑下嫩頰,雙眼視線不自覺的跟隨手指動作定格在微張的粉唇。他心突地一個著慌,往上移至頭頂,整理她俏麗的短髮,努力不讓視線停留在她唇上。不期然一綹髮絲黏附唇瓣,瞬間瓦解他所有的自制力。
他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低下頭去,冰冷的唇輕碰了一下方姬的。
如電擊般的強烈震撼自唇瓣傳遞全身,他整個人呆然,難以置信的眼瞪著猶悠遊睡夢中的妹妹。
他剛剛做了什麼啊?
他怎麼會突然衝動的去親吻這笨女生?
她是他妹妹,她媽媽是老頭的外遇,破壞了他的家庭,他討厭這個女的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有想親近她的錯誤想法?亂七八糟的思緒如同弄亂的毛線,他怎麼也拉整不出可以解釋自己行為的理由。
冷靜點,夏馳!他深呼吸,並灌了一大口水後,重新面對睡得不省人事的方姬。
好啦!他承認她其實長得不難看,還滿可愛的;他也很羨慕她跟她母親之間的互動,甚至是嫉妒她是如此被愛著的成長;他也承認他每次都很想欺負她、凌虐她,最好讓她受不了離家出走,省得他看了礙眼。可當他真的看到她眼眶蓄著淚水的可憐模樣,他就會不自覺的感到愧疚、不忍、心疼……
天啊!他抱住頭無聲大吼。那是什麼樣莫名其妙的心情啊?
一定是天氣太冷,冷到頭殼壞去了,腦神經秀逗、錯亂、斷線了!
崩潰過後,他再灌了半瓶水,冰冷的液體仍然無法冷靜他激動的心,於是他放棄了掙扎,右手繞過椅背,左手拇指輕刷過水嫩雙唇,那姿態彷彿將方姬給擁進懷裡似的。可當他再次低下頭去的時候,方姬的眼突然睜開了,兩人驚然對視,相距不過幾公分。
乍見到夏馳的臉部大特寫,方姬很明顯受到了驚嚇,「三……三……」
夏馳突然張口往她的臉咬下去。
「好痛!」她摀住臉,不明白夏馳幹嘛突然咬她?
「你要睡多久啊?怎麼叫都叫不醒!」夏馳別過臉去,心虛得不敢與她對視。「我至少用了一百種方法叫你,只差沒拿刀砍你。你真是豬啊!」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好睏,一直好想睡覺。」
最可怕的是,她剛剛還作了一個怪夢,夢到她與某人親吻。一開始她不曉得那個人是誰,只覺得他身上的洗衣乳味道很好聞,讓人感覺很舒服。
後來她慢慢覺得這味道很熟悉,好像曾在哪兒聞過。當胸口的疑問霍然解開時,她也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面孔——是夏馳。
她嚇了好大一跳,人也清醒了過來;沒想到一睜開眼,所看到的仍是夏馳,害她有好一會兒怔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