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麗事物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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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每每回首看這些少女歲月,有如活在漂亮畫片中錦衣玉食且無憂無慮。

  但「每個美麗事物的背後都有著某種痛苦」,愈是耀眼的美麗,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愈大。

  第三章

  雪往北方融退。

  天地脫去掩覆的白色外衣,太陽試圖穿透厚厚雲層,但多半時候仍是陰淒寒冷,生命的這一季冬天似乎特別長久。

  年輕女孩們圍坐在壁爐前,已經讀了整個上午的聖經了,語言一次次鞭笞著稚嫩脆弱的心靈……每個人都愚昧無知、都需祈求原諒、都要虔誠贖罪。

  最後禱告時,大家止不住地顫抖低泣,更有人歇斯底里地趴在地板上尖叫狂喊,彷彿魔鬼來了又去。

  她害怕這景象,奔回自己的房間,蒙著頭想避開那聲音。

  不知什麼原因/我如此憂傷沮喪

  一個歷經許多季節的傳說/使我無法平靜

  是誰在她耳旁念著海涅的詩,那關於萊茵河上以歌聲魅惑船夫的羅蕾萊?

  那寫滿背叛和死亡的情傷故事,是誰在她十六歲下了咒語--

  寬長的落地鏡裡,照出兩個美麗的白衣少女。

  冷不防地,鏡旁的圓形燈喀閃一下滅掉,鏡中人變得暗淡不明。

  「這是什麼爛飯店呀,燈居然會壞掉?」右邊較高的女孩以清亮的嗓音說:「妳家有先派人來檢查嗎?飯店人員不盯緊一點,他們都馬虎辦事,事到臨頭再來出一堆紕漏,像上回我爺爺的壽宴,我們連一根螺絲釘都要親手測過,更何況電燈這等大事……」

  「這是全台北最好的飯店,沒問題的。上個月美國大使和黃院長才在這兒宴過客,不是國家兼國際級的一流水準,我二姊是不會要的。」左邊較嬌小的李蕾下巴一抬,打斷對方的批評後,又圓滑說:「我想燈沒壞掉啦,是培雯姐妳人太美,艷光四射得連燈都受不了!」

  彷彿印證她的話般,圓形燈又恢復明亮,一對窈窕身影再現。

  王培雯今年剛上大學,燙了一頭嫵媚卷髮,此刻戴著白晶碎鑽小冠,身穿鍛帶白紗禮服,臉上化著精緻的妝,笑著對李蕾說:

  「妳才美嘍,今天要讓我老哥見識一下什麼叫女大十八變!」

  李蕾其實才過十六歲生日,為了掩住短短的學生發ld,特別扎一條銀絲緞髮帶,在尾端結成大朵的蝴蝶垂紗,再配上層層蕾絲綴飾的禮服,人成熟許多,可又覺得哪兒不對勁。

  尤其提到王御浩,更是渾身不自在。

  自從兩年前花架誤傷他的事件後,他們之間並沒有因此而更接近。他忙於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她一樣在私立學校的小圈圈內稱後獨霸,碰面時最多微笑招呼,那些動作都是社交式的蜻蜓點水,淺薄且無下文的。

  倒是這幾個月來,出乎意料之外的,李家佑鈞和王家培雯走近了起來。

  李蘊得知後心情極為雀躍,原本一直期待的是小蕾和御浩,結果這一對還沒個影,就先有了佑鈞和培雯,如此一來老四領著老么,李府、王府兩對兄妹若能互結姻緣,是親上加親的美事呀!

  佑鈞和培雯郎才女貌又條件相當,在雙方家長的認可和鼓勵下進展得十分順利;而李家也乘機一推,說男女初交往不好單獨約會,硬把李蕾和御浩也摻攪進來變成四人同行,居心非常明顯了。

  偏偏差四歲的李蕾和御浩彷彿少了什麼,雖在安排下也同進同出,但都被動少言,一副來當無聊電燈泡的樣子,

  御浩這方面,因為對世家小姐存有戒心,又對兩年前李蕾的驕慢脾氣印象深刻,便小心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李蕾還是青春期的少女,人家不積極時,她自然也不會一頭亂熱。

  換句話說,他進一步,她才進一步;他退卻了,她也退卻,兩人之間便莫名其妙地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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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響起特殊節奏的敲門聲,培雯一聽就知道是佑鈞,忙叫一旁正在熨燙的服裝社助手去開門。

  佑鈞身後跟著御浩,兩人都是黑西裝絲領結、頭髮側分梳油,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派頭,襟上別著「伴郎」名牌,他們手中另有「伴娘」名牌交給兩位女孩。

  培雯皇家公主似的轉了兩圈,再行個優雅的屈膝禮。

  「怎麼樣,有沒有眼睛為之一亮的驚艷感呢?」她沒等等男生回答,又將李蕾推向前說:「瞧瞧小蕾,是不是女大十八變呀?」

  李蕾沒想到培雯會拿私底下開玩笑的話在男生面前多嘴嚼舌,視線不小心觸到御浩的,他如平常應酬式的微微一笑,沒有任何欣賞的表情,彷彿她身上的裝扮也不過如屋內掛著的窗簾一樣。

  掩住內心的小小不快,她以甜美的笑容說:

  「培雯姐弄錯了吧?十八歲的人是妳,不是我,妳才有資格用女大十八變這句話呢!小哥,女為悅己者容,你也該讚美兩句吧?」

  才剛坐下的佑鈞一愣,這個妹妹真會替自己找麻煩,此刻不講也不行了。他假裝認真打量到培雯快發嬌嗔了才說:

  「美如花中之牡丹,但今天女主角不是妳,可別搶了人家新娘的風采哦。」

  「他的意思是,妳的妝太濃了,可以再去掉幾層。」御浩慢調斯理加注。

  「胡說八道,我的妝再濃也沒有你們頭上的發油厚,佑鈞的讚美我心領了。」培雯不受影響,反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衝著哥哥說:「現在輪到你讚美小蕾了,人家雖然不是十八姑娘一朵花,也是含苞待放的二八佳人呀!」

  「好聽話妳都撿去了,我還能說什麼?」御浩聳聳肩。

  「他那表情我可熟悉了,真正意思是--哇!怎麼又是一個綴滿蕾絲的洋?娃娃?」輪到佑鈞加注,欲報方纔的一箭之仇。

  這又惹到李蕾了!她最討厭「洋娃娃」的形容詞,好像是虛偽做作沒有生命的假人,如今又被他們拿來唇槍舌劍的,太可恨了。她語氣輕軟,實則找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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