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試時,負責審核的主管就曾說過廣告業是一個需要衝勁、也得肯拚的行業,因為是責任制,上班時間很自由,但一天工作十二小時是常有的事。她忘了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總之話講得很漂亮就是,現在真正承受工作壓力時才想到面試時的自己真像個笨蛋。
坐電梯到一樓,可能是睡眠不足的關係,她覺得有點頭昏眼花的,想著還是趕快回去休息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機車輪胎沒氣了。
她彎腰一瞧,輪胎上居然有鐵釘!不敢置信地想找警衛來問個清楚,不意發現大樓管理員貼在牆上的警告標示,說明附近有專門破壞機車的歹徒,夜晚停車場不負責保管……等等的。她臉一黑,滿心只想殺人。
他們公司位於商業大廈的某樓層,停車場則是大家公用,那張紙條上寫得很清楚,只能自己認衰。
若不是組長留大家熬夜也不會遇上這種事!坐公車回家還要等,機車修理也得等,真煩……
「哎呀!」她生氣地喊出聲音。不知道哪個變態那麼無聊,刺破人家機車的輪胎當有趣。瞪著公司對面的某條巷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好去處,她挑起眉頭。「對了。」
在號稱財經要脈的商圈裡,隱藏了許多昂貴的高級住宅。她終於能夠體會為何市中心的地價會如此高貴--因為真的很方便。
走路沒有幾分鐘的路程,她來到一處大樓,隨即從包包裡掏出鑰匙和磁卡。
「還好有帶。」上星期來過之後就沒放回去了。
用磁卡打開樓下鐵門,坐電梯上樓,然後再用鑰匙開門,她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脫掉外套,和包包一起丟下,她整個人攤在沙發上,喃念道:
「還是回家好……」雖然根本不是自己家。
她好累、好累,所以一閉上眼睛就快要張不開了,若不是想要翻身的動作讓她差點跌下,她可能會就這樣直接睡著。
「啊呀!」險些面部著地,她嚇了一跳驚醒過來,不禁眨眨長睫喃道:「……還是要找張床才能睡得安穩。」屋子裡她可熟了,便起身直接往客房的方向。
轉開門把,一陣陰涼的感覺迎面撲來,她打了個冷顫。沒有人睡的房間空久了總是會有一種很討厭的感覺,無論房子再怎麼乾淨,但就是會讓人不喜歡。
沒有絲毫考慮地立即關上客房的門,轉身往這屋裡唯一有人睡的地方。一把將門推開,她大剌剌地走進整齊乾淨的房間,然後立刻撲上那張她懷念很久的床鋪。
「好舒服……」好棒。
抱著棉被,她幾乎要逸歎出聲來。完全不管這間房的主人會有何感想,她的體力和意志力都已經到達極限,只想立刻去會周公。
所以,當周垂意因為沒有補習而提早放學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床上多了一個異物存在的畫面。
正確來說,是一副成熟窈窕的女體,衣衫不整地橫陳在他的床上。
看著方雅玟的睡臉,他想,無論這個任性到極點的女人做了什麼,他都不會感到驚訝了。只是,有時還是會覺得無奈。
垂下眼眸,他拉起掉落在床緣的被單替她蓋好,掩住那誘人的畫面,隨即輕輕掩上門,走到客廳。在坐上沙發時,他睇見米白的椅墊上出現原本沒有的粉色痕跡,稍微愣住後靠近細看,發現還有點香香的味道。望著旁邊亂丟的包包和外套,他直覺猜想那大概是方雅玟臉上的妝。
他用指腹觸摸,似乎不是那麼輕易清除;這個房子,開始不經意地出現屬於她的印記,簡直,跟她霸道的行為一模一樣。
「啊!」
房間內突然傳來一聲慘叫,他立即起身,打開房門,只見方雅玟坐在棉被裡,雙手拿著原本放在他桌上的時鐘。
「怎麼了?」他問。
「已經六點了?我下午要開會的啊!」完蛋!她惱怒道:「小意,你回來怎麼不叫我?!」起床氣加上無理取鬧。
他望著她。「如果我知道妳要開會,我會叫妳。」
「算了。」一句話就讓她閉上嘴。方雅玟瞪著他,從床上起來,越過他走到客廳,抓起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機,果然有三通未接來電。她閉了閉眼,很快地回撥,待對方一接聽,馬上裝出虛弱萬分的語調道:「咳咳……啊,對不起,我好像生病了,身體很不舒服,人還在醫院……是,是,真的很抱歉,我明天一定會去公司……謝謝組長。」不管對方相不相信,總之捏造謊言解釋比說實話要好就對了。
這下,公司不用去了。她轉頭看向周垂意,本來想說他如果對自己說謊有什麼意見的話就來打一架,不料他卻已經回房去了。
因為肚子餓,才想起已是吃晚餐的時間。打算問他要吃些什麼,所以她跟了過去,只見他站在床沿,拿起被單觀看。
「果然……」他低聲說,然後回頭對她道:「口紅印。」在床被和枕頭上。
她慢半拍才會意過來。
「咦!」下意識地摸臉,跟著飛快地跑到廁所,一照鏡子,差點昏倒!「我的妝花了。」睫毛膏糊了,口紅也糊了,全部攪成一團,好像鬼!
因為實在太累了,所以沒有卸妝就上床,加上又趴著睡……方雅玟衝回客廳,從包包裡拿出卸妝棉,所幸啟己平常都有準備。
擦乾淨洗完臉。
「幸好沒被別人看見。」
「被我看見就沒關係?」周垂意背對著她在整理東西。
「當然了。」她隨口回答。不過要是被喜歡的人看見,那她會想自殺。發現他是要把床套拆下拿去洗,她不悅道:「你幹嘛?不過是口紅印而已,又不是有毒。」有必要那麼大費周章嗎?
他側首,緩慢說道:
「妳以後不要睡我的床。」
他的語氣好認真,讓她著實愣了一會兒。
「什……什麼?」從小到大,無論她做什麼,他從來都不曾用這麼嚴肅的講話方式拒絕過。何況,這張床,以前當家教的時候,自己就睡過好幾次了啊。「我就喜歡睡,不行嗎?我才不管你呢!」她賭氣惱怒地說。